夕陽的餘暉漸漸從這座城市的邊緣落去,而在這即將迎來下班高峰的都市一角,有一群人卻在愈加忙碌著,絲毫沒有要下班的樣子。
是記者們,確切來說,是在等著抓拍某個重要證人轉院的記者。
鬧得滿城風雨的『死亡遊戲』依然是令時下新聞記者們興奮而又糾結的存在。興奮的是人們對該新聞的關注持續存在,糾結的是無論是西區別墅方面也好,警方也罷,對案件透露的訊息實在是少得可憐,而如今他們得到此案唯一存活的證人即將從瘋人院轉院的訊息,此等挖料的機會又豈能錯過?這不,那堆原本在西區別墅蹲守的記者,一時間全部“呼啦”一下圍到了瘋人院,就等著拍點素材充斥空虛的報道版面呢。
“喂喂,之前可沒說過會有那麼多記者啊……?”
姜爻坐在汽車駕駛室裡,望著被層層記者圍攻的瘋人院大門,滿頭黑線。
『呵呵,訊息不放出去,哪能引來人家上鉤呢?』
耳機裡傳來饕餮那輕輕鬆鬆的聲音,彷彿這進行的不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戰役,而是一場過家家遊戲似的。
“可是那麼多人,我這車還怎麼開出去啊?”
『這你不必擔心,事情已經全都安排妥當,你只要淡定地帶著人把車從後門開出去就行了。』
“好吧……”
姜爻無奈,便也懶得再說什麼,轉頭一看,發現從瘋人院中央大樓出來了兩個人影,正向自己走來。其中一個年輕男子雖然打扮成護工的樣子,但姜爻似乎在蓬萊見過他,貌似是陸境儀的手下;而另一個面目痴呆的男子則更眼熟了,那正是當初被自己在西區別墅裡救下,但又不幸精神錯亂的保安,王鵬。
作為一場引蛇出洞的惡戰,自然不能在人流密集的病院出手,為了避免傷及無辜,『靈御臺』方面聯合警方安排了一出“轉院”的戲碼,作為“誘餌二號”的姜爻則臨時充當了司機的角色,而這一路上也將是對方出手的最好時機。
不過,雖然目前看似一片風平浪靜,但姜爻敢肯定,那些『靈御神使』們一定隱藏在暗處密切監視著他們,包括那個號稱在暗中保護自己的紅髮男人。
饕餮……嗎?
對於那個看上去一臉不正經的男人不但並非人類,而且竟然是上古兇獸這件事,姜爻直到現在還有些消化不了,不過聯想起先前黑白無常口中所稱呼的“不祥的傢伙”,以及在蓬萊時周圍人對其的態度,對方這樣的身份倒也不難理解。
姜爻想著,隨即啟動了汽車,停在了兩人面前,待兩人上車後,一行三人便繞開了被記者圍得水洩不通的瘋人院大門,朝著後門緩緩駛去。
“出了門後右拐直接上高速,路線圖應該已經發在導航上了。”扮演護工的青年男子交代道。
姜爻應允,而此刻三人的車離瘋人院的後門也越來越近,只見門那邊早已悄悄開啟,姜爻不敢大意,他下意識地壓低了鴨舌帽沿,平穩地開著車駛向門口。
“咦?看!那裡有車出來!”
一陣嘈雜的聲音忽然響起,卻見原以為沒人留意的後門外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兩名蹲守的記者,姜爻頓感不妙,正準備一踩油門突圍出去,然而此時卻發現那兩名剛剛興奮地蹦出來的記者突然腳下一停,緊接著又便像是搞不清目標似的,茫然地撓著腦袋,轉身回到原來的位置,繼續呆坐了起來。
什麼情況?
姜爻有些意外,但轉頭一看到不遠處微笑著對自己招手的九牙,心下便頓時瞭然,於是便也不再含糊,按照既定的路線開上了高速公路,油門加起後不消片刻便不見了影子。
根據計劃,姜爻三人將驅車前往鄰省郊區的一處療養院,而選擇的路線則比較迂迴,儘量避開了人流密集的道路,這樣做一方面是為了降低連累無辜的風險,另一方面較長的運送路線也算是給了暗中虎視眈眈的某人出手的“機會”。
姜爻邊開著車,邊小心觀察著四周。雖然周圍的景緻看似一切如常,但姜爻還是很快發現了空中、道路旁似乎隱約閃爍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暗影,姜爻明白那應該是『靈御神使』們暗中放出保護他們的式神虛像,這種式神虛像普通人自然看不見,但對姜爻來說卻並沒有什麼視覺障礙,也不知是不是被灌注了饕餮的妖力所致。
汽車一路不快不慢地行駛著,在下了高速後,隨即又駛上國道,兜兜轉轉開了大半路程,似乎並沒有出什麼岔子。
連續開車開了四個半小時,縱使是姜爻也有點累了,他抬頭瞥了眼後視鏡,發現後座的護工男子一言不發地瞧著窗外,臉色倒是沒有半點緊張,而王鵬則依然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咳……如果這一路對方都沒被引誘出來,我們到了療養院後下一步該怎麼辦?”
為了避免疲勞所帶來的注意力下降,姜爻有意開口與後面的男子攀談起來,可惜對方似乎並沒有聊天的意願,簡簡單單一句話,便又把話頭給堵上了:
“到了那邊就知道了。”
姜爻深感沒趣,便也沒再繼續尬聊,正當他思忖著是否開點音樂提提神之時,卻聽一句耳熟的女聲從後方忽然傳了過來:
“前方2公里處有一家加油站,你到了那邊休息一下吧。”
“哦那正好,可以給車加點油……”姜爻剛開口,但又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等等,車裡哪來的女人?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姜爻猛地抬頭看向後視鏡,卻發現那個一直低頭悶聲不響的王鵬,此刻卻忽然抬起了腦袋,平靜地注視著自己。
“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