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兩人漫步在薄霧籠罩的場地上,從兩排長長的帳篷間穿過。
清晨的陽光照過霧氣,落在霍法臉上,讓他有些不舒服。不過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得不承認,這裡真是熱鬧極了。
霧氣中,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帳篷,帳篷上飄蕩著一束束三角橫幅,上面掛著保加利亞國家隊和愛爾蘭國家隊的旗幟,旗幟下,是一排排小山包似的帳篷,大多數帳篷看上去沒什麼特殊。和麻瓜的帳篷一樣,但有些也非常有個性,明明是帳篷,上面卻頂著煙囪、拉鈴繩或風向標,十分有趣。
空氣裡瀰漫著金銀花的和金雀花的香氣,路邊可以看到壯漢坐在地上,倒在印花毛毯上呼呼大睡,鬍子上沾滿了酒液,一邊睡一邊打鼾,顯然是昨晚開派對開的很晚。
石南地帶開滿一叢叢的黃色金雀花,在初生的陽下閃閃發光。習慣了五十年之前那片陰雲密佈的土壤,陡然來到這種悠閒自在的場地,真的會讓他耳目一新,恍如隔世。
尼可.勒梅,“瞧見沒有,這都是你的功勞呀。”
霍法假裝沒聽見。
兩人走到第一場地中間的時候,尼可.勒梅停下了腳步,這裡矗立了一頂巨大的帳篷,比旁邊所有的帳篷都大,也都華麗。它十分鋪張地用了大量的條紋綢,簡直像座小小的宮殿,入口處還拴著幾隻活孔雀,以及一個小噴泉。
“這是我們的住處,喜歡麼?”尼可.勒梅嘿嘿一笑。
“倒是夠浮誇。”
霍法挑了挑眉。
要是五年前,他看到這種東西,說不定還會驚訝的跳起來。可現在,他倒開始用挑剔的眼光看著面前的帳篷,噴泉太小,花卉太雜,門前的幾隻孔雀似乎精神也不大好。
“別介意,畢竟阿里.巴什爾可是阿拉伯著名的飛毯供應商呢。”尼可.勒梅說道:“做戲還是要做全套的。”
“我又沒說不喜歡,我挺喜歡的。”
霍法率先挑開帳篷,“進去吧。”
帳篷被施展了無痕伸展咒,裡面空間比外面還要大,足足有三層高,地上鋪著非常繁複的地毯,四周的矮腳紅櫃上擺滿了奇特的日月金屬裝飾,還有一些高腳的茶壺,茶几上堆疊如寶塔一般高聳的甜食,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奶香。
霍法好奇的打量著這座阿拉伯風情的帳篷,不時的拿起幾個裝飾看了起來。
尼可.勒梅則站在帳篷的一面落地鏡子前,扭頭顫巍巍的對霍法說道:“能搭把手麼,勞駕。”
霍法放下了手中的阿拉丁神燈模樣的燈壺,站在尼可.勒梅的身後,幫他脫下了他身上的灰布外套,露出他皺巴巴佝僂的身體。
隨後,尼可.勒梅從口袋裡取出一瓶灰色如泥漿的複方藥劑,抬手皺眉吞下。
咕嘟咕嘟。
鏡子裡那個佈滿老年斑的枯瘦老頭如同充氣一般鼓脹起來。只見他瘦弱的身體逐漸挺拔,稀疏的頭髮也逐漸密集變黑,最後,他變成了一個有著黑色頭髮,彎鉤鼻子的中東男人,看起來四十歲左右。
“呼...呼...”
變化結束,尼可.勒梅喘了幾口氣,甩了甩腦袋,“不行了,年紀大了,對複方湯劑有抗藥性了,估計只能維持個一小時不到。”
霍法眼神飄到了尼可勒梅的手背上,雖然他身體變年輕了,但老年斑並沒有完全消失。
尼可.勒梅走到帳篷的衣櫃前,從裡面挑挑揀揀起來,一邊挑一邊嘆息:“老了,等克洛伊活了,我也該徹底歸隱了。”
“你真的有那麼愛她麼?”霍法坐在地毯上問,“你們的輩分差那麼多。”
“她由於血脈能力,從小被父母恐懼,是我把她帶大的。等你有了孫子,就會理解我了,要我說,我和她更像朋友。”
“也是你把她送去法國的?”
“那時候還沒打仗,我希望上帝可以治癒她的疾病,但是事與願違,至少在她身上,上帝並沒有顯露他的慈悲。”
“真的有上帝麼,”
霍法冷笑聳聳肩,指著帳篷頂部:“要我說,這些人相信的真主安拉,也並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