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霜眼睜睜看著屍體,死相可怖。這人是她的相熟,這人剛才還在同她說話,一眨眼,生死兩隔。
要是回頭見到花三姐,她應該如何告知,花家接連出事,小弟失蹤,花叔慘死。為什麼會這樣!
“不能碰他,屍體有問題。”韓遂的手指憑空畫個圈,指尖有光點,落下來正好把花家大叔的屍體圍住,“這條路從天秀鎮通往鏡泊湖,誰會來誰會走不好說,以防誤傷,暫時先處理掉。”
夕霜喉嚨裡彷彿被一團棉絮塞緊,耳朵嗡嗡作響,說不出話來。韓遂要處理屍體,怎麼處理?屍體有問題,不能搬不能動,他該怎麼做?
韓遂見她臉色蒼白,額角有冷汗,這樣的場景是有些為難她了。他的手輕輕搭住夕霜的肩膀,把人轉了半個圈,讓她不再能看到屍體。隨後,手臂微微使力,把人往前推動。
夕霜半邊身體是軟的,完全不能控制,韓遂推動,她自然跟著走。等到回過神來,眼前能夠看到天秀鎮的入口了。
韓遂停下腳步來:“你可知我為什麼覺得天秀鎮有趣嗎?”
夕霜茫茫然地抬起頭來,需要點時間來消化他的問題。
“我不知你可曾站在鎮口,遙遙相望過?”韓遂見鎮口不時有人進出,沒有人刻意停留過。大概是在鎮上一住十來年,生於斯長於斯,沒有任何的好奇心觸動,“你仔細看看。”
夕霜由著他的話,眼睛微眯,天秀鎮的鎮口,她太熟悉,有什麼好多看的?
“彆著急,有點耐心,再等會兒。”韓遂嘴角帶著笑,正好也讓她分分心,不要多想方才見到的慘狀。
兩人一動不動,站著約有一炷香的時間。夕霜對韓遂有點莫名信任感,不然早該離開這個位置,直奔花家而去了。
突然,夕霜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變得有些模糊。等她轉過頭來看身周,還有站在身邊的韓遂,又感覺無比的清晰。她嘗試著再去看鎮口,依舊是霧濛濛的一層。不,不是霧氣,好似有一層紗,把整個天秀鎮給蓋住,蓋得嚴實,讓人看不真球。
“怎麼會這樣的?”夕霜忍不住往前多走了幾步,反覆比較,確定不是自己眼睛出了問題。“你幾時發現的?”
“邱家第三次來找你的時候,我說出去走走,走到鎮口,差不多也是這個位置。想到些舊事,不由停下來耽誤了時間,等到我再看時,發現有些奧妙。”韓遂沒有說,他用過點手段,要把那層霧紗掀開一角,卻沒有成功。
“我在鎮上住,從沒有人提及過,或者是最近才開始這樣的。”夕霜沒好意思說,沒準就是韓遂的到來,讓天秀鎮有所變化的。連離馭圃的那些人都對這樣一個角落,步步緊逼。
等他們走到更近的位置,再也看不出區別了。
“這可就說不好了。”韓遂聽夕霜恢復正常語速,詢問道,“你是要先回鋪子看看,還是先去花家?”
“去花家,我要再問問清楚,三姐到底知道些什麼!”夕霜不假思索的做成選擇,還有總要有人把花家大叔的死訊傳回去,否則屍體暴斃在野外,無法入土為安。
“我陪你一起去。”韓遂的口氣很隨意,夕霜只得到了心安,身邊多了一個高大的人影,她不用再獨自去面對那些人與事。
花家的院門和他們離開時一樣從裡反鎖著,韓遂推了下,發出框框的動靜。夕霜很不願意從後院進去,韓遂已經把門栓鎮落在地。
夕霜一步跨進院中,回頭看門栓挺粗壯的。這人的臂力驚人,而且都沒見他使力。
花三姐正在屋中,聽到動靜,倉惶跑出來,一見院中有人差點尖叫出口,被夕霜眼明手快的上前把她的嘴巴給捂住了:“三姐,你到底知道多少,你必須要告訴我們!”
韓遂懶得去理會敞開的大門,青天白日的,要是有什麼鬼東西要來索命,他倒是很想切磋一下。
花三姐分辨出是夕霜的聲音,稍微克制住情緒,用力往下撕扯她的手指:“我不是說了讓你們不要來不要來,你們還捅破了我家的院門。”
“你爹死了。”夕霜這一次很冷靜,早說晚說,她都要把訊息帶回花家,“花叔死在去鏡泊湖的路上,失血過多,他臨死前讓我們去樹林救小弟。”
“不要去!”花三姐的聲音帶著荷荷聲,尖銳得令人耳朵疼,“你們不能去。”
夕霜沉默了一下,聽到親爹死了,三姐的反應不太正常:“三姐,你爹死了,我要帶你去收屍。”
花三姐猛地回頭對著屋中看,低聲呵斥道:“我知道了,你別說了。”
夕霜反應過來,三姐是怕屋中的花嬸聽到噩耗。她的一隻手被三姐給握住,三姐的手指像冰一樣,整個人都在發抖:“走,我們出去說,不能在這裡,不能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