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已深,樹已黃,被遺棄的老葉飄飄蕩蕩地落入荒涼的河渠。
–—多事之秋。
望著眼前的景象沈星突然脫口而出。
昨晚,沉默的她試圖結束通話電話,卻聽到林閔生傳來低沉的妥協的聲音:“我想你,很想很想你。別再讓我找不到你,聽到你的聲音,我才覺得自己再次活過來。”
她潸然淚下。
愛情裡從來沒有較量,只有懂不懂得付出。
林閔生是個事事有回應,件件有著落的體帖之人,他曾說過愛情經不起無言的等待,而她竟成了那個“無言”的人,不回簡訊,不接電話,還故意不充電。
無言最傷人。
她很想告訴他,她也很想他,可是腦海裡總有揮之不去的陰影。那天老媽咄咄逼人的樣子,紅著眼眶轟然落淚的樣子,都叫她夜不能寐。她像個做錯事等著被審判的小孩,沒了勇氣,沒了自己的步伐,而那個她想跟隨的步伐在凌亂中也找不到了。
她好想逃到一個深山老林,什麼也不想,做個糊塗的野人,不去想愛,也不想未來。
然而,就在她被這些壓得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另一個訊息的到來,成了壓到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天學校有一場會計理論考試,為此沈星準備了大半個月,老媽卻忽然打來了電話。
接電話之前沈星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自上次後她和老媽再沒說過話,也沒回家,一是怕,二是氣,更多的是怕。
沈星懷著忐忑的心情接通了電話,聽到的卻是老媽慌亂的哭腔聲:“沈星,你爸從梯子上摔下來了,摔傷了腿,現在昏迷不醒……摔傷了頭……”
這訊息有如五雷轟頂,還有電話里老媽的哭聲和救護車的聲音加重了心中的焦慮。她拋下書本,顧不上考試,急急忙忙地往醫院趕去。
一路上她都在祈禱,千萬別出什麼大事,她願意用自己的未來,自己的幸福,自己的愛情,自己的一切,作為交換。
趕到醫院時,沈爸已經被送到了急診室,依然昏迷著。摔傷的左腿上的褲子被剪開,沒有什麼外傷,小腿上的骨頭明顯看到凸起來一塊,是骨折。
這該有多疼。
看著老爸蒼白的臉,沈星的心也跟著疼起來。
老媽臉上還帶著淚,頭髮有些亂,人一下子就憔悴了很多。
她嚇到了,嚇得沒有往日的神采。以前,沈星看到的都是老媽一副嫌棄老爸的神情,其實她很愛他,怕失去他,所以才會在一瞬間就變得精神渙散。
“家屬去辦下住院手續。”醫生提醒道。
老媽沒有反應,眼神一直落在老爸身上。
“好的。”
沈星點點頭,邊擦乾眼淚邊去服務檯辦理住院手續。
一直在父母的庇護下長大,沒經歷過什麼人生起落,來的路上她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但她又瞬間長大,覺得自己該為家人做點什麼,該成為他們的依靠。
好在,一切很順利。
原本緊張的病床床位,突然又有了空床,而且手術很快安排了下來。
真是謝天謝地。
雖然不是什麼大手術,可是等在手術室外的她們還是很焦急,老媽的手在沈星的掌中握了又握,讓她忽然有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沒多久,老爸便被推出了手術室,腳上打了厚厚的石膏,只是人還昏迷著。
醫生很親切地告訴她們:“沒什麼大礙,屬於輕微的腦震盪,年紀的問題,所以醒得慢一點。”
她們懸著的心終於落地,老媽的精氣神也一點點地回來了。
“媽,到底怎麼回事?爸怎麼會從梯子上摔下來?”
回到病房,差不多安頓好後,沈星才小心翼翼地問。
“這幾天我心情不好,你爸看見後院的棗紅了,非要去打棗給我吃,爬梯子,結果……”老媽忍不住又落淚。
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