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嬤嬤愣住了,大小姐這是在用家人威脅她。
這威脅果然有用,白驚鴻看著身邊的婆子再不說話,唇邊勾起了一個難以察覺的微笑。
小葉氏看到這裡,弱弱地補了句:“如此惡奴,豈能再留她性命,理應處死。”
久未出聲的白花顏總算也聽明白這裡頭的門道,只要有了王嬤嬤這麼個替死鬼,二夫人就可以脫罪了。
她急於表現,立即指著王嬤嬤尖叫起來——“對!殺了她!殺了她!”光叫喊還不夠,竟還湊到那王嬤嬤耳邊壓低了聲音狠狠地說:“老貨,你記著,害死你的人是白鶴染那個小賤人,你要做鬼尋仇就去找她。”
她聲音小,上了歲數的老夫人聽不清楚,但白鶴染聽力極佳,是一字不漏地聽了個清楚。
對於這種囂張跋扈出口成髒的小孩,她前世今生都厭煩得很。這樣的孩子是記吃不記打的,遇上了,就得一點一點從根本上去摧毀,直到她再沒有囂張的資本,才算徹底解決。
對付這樣的人,她可有的是經驗——
“小小年紀戾氣竟如此之重,聽我一句,相由心生,戾氣太重會影響長相,保不齊大了以後就長成個醜八怪。”
“我要你管!”白花顏又被憤怒衝昏了腦子,嗷嗷大叫起來,“你個有爹生沒娘養的狗東西!”
白鶴染腳步後退,指著白花顏一臉難以置信地道:“你,你為什麼罵父親是狗?咱們的父親可是文國公啊!”
白花顏懵了,“我什麼時候罵父親了?我罵的是你!”
白鶴染跟她講道理:“我是父親的女兒,父親是人,人怎麼可能生出狗來?我要是狗,那自然父親也得是狗。五妹妹,莫非是因為父親把你從小就寄養在嫡母名下,你就記恨上了他?”說著,又轉向小葉氏,“葉姨娘,她才十歲,你縱然心裡有恨,也不該把這種恨意灌輸給孩子。”
小葉氏慌了,“我沒有,我沒有同她說過那樣的話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小姐不是已經把局勢穩定住了麼?怎麼突然之間風向又轉了?這到錦榮院兒來才多一會兒工夫,風向都轉了幾回了?
白花顏也懵了,眼瞅著身邊大姐姐向她投來埋怨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壞了事,可一時又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先開口替小葉氏辯駁:“我是在罵你,沒想過罵父親,更不關我姨娘的事!”
白鶴染點點頭,“果然是親生的,無論到什麼時候都會極力維護。唉,在這座府裡,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母親向著,就我沒有,遇了事情只能自己替自己出頭。看來我得為自己尋個靠山了……不是還有道聖旨沒接麼?聽說明天還來,那要不……我接了?”
這話一出,白驚鴻心裡咯噔一聲,強烈的不甘襲上心來,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她努力維持的風華絕代、知書達理。
她絕不能讓白鶴染接了那道聖旨,絕不允許白鶴染嫁給她從小就中意的十殿下。
白驚鴻轉身怒斥白花顏:“同為一府姐妹,你對二妹妹縱然沒有憐憫,也萬不該如此惡語相向。花顏,你還認識不到自己的錯嗎?”
白花顏是真沒認識到,小葉氏卻看得明白,大小姐動怒了。
於是趕緊拉著白花顏一起跪了下來,同時也開口勸道:“五小姐,還不快給二小姐認錯!”一邊說一邊衝白花顏使眼色。
白花顏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給白鶴染道了個歉。
少了白花顏這種刺頭沒事找事,一出鬧劇總算是落了幕。
老夫人看著這一屋子人,只覺得心力交瘁,也開始為自己在府中的地位感到悲哀。她擺擺手,對眾人說:“都散了吧!我累了。花顏不敬重嫡姐,屢次出言不遜,罰半年例銀,罰抄女責百遍,限期兩月。另外,阿染的這些衣裳的確不合規制,暫時先到外頭的成衣鋪子買幾套穿著,回頭著人重做。行了,散吧!”
老夫人下了逐客令,下方眾人只得行禮告退,白花顏縱是再不甘被罰,也不敢再招怒老夫人,只得跟著一起離開。
只是才一出了院子,白驚鴻卻將白鶴染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