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領著她在府裡繞來轉去,又是過橋又是過長廊,終於在一個小園子門口停了下來。
她抬頭看了眼園子門上的字,不由得嘴角抽了又抽。“東嶽宮?這什麼破名兒?你可別告訴我這所謂東嶽,取的是傳說中那位東嶽大帝的意思。”侍衛也是無奈,“四小姐還真猜對了,就是取的那個意思。名字是十殿下給取的,說是為了配合閻王殿,顯得是一個體系,有氣勢。我家殿下一向對這些繁雜鎖事不耐煩理會,便由著十殿下了。”他一邊說一邊也看了眼那東嶽宮三個字,邊看邊道,“其實冷不丁兒看到這仨字是有點兒奇怪,不過習慣了也就好了。特別是配上咱們府上其它地名兒,四小姐您慢慢就會發現,咱們這座慎王府也是別有韻味的
,甚至您還會覺得它不應該叫慎王府,其實叫地府才更貼切一些。”
白蓁蓁小臉兒有些白,“什麼叫配上其它地名兒?你們府裡還有什麼奇怪的名字?”
侍衛告訴她:“從前院兒往後宅來時不是走過了一條林蔭小路嗎?那條路叫黃泉路。方才咱們過的那座石橋,叫奈何橋。橋底下那條河,叫忘川河。”
“這都是十殿下給取的名兒?”
“全都是。”
白蓁蓁都有點兒想去棒打鴛鴦的衝動了,“可憐我那二姐姐,聰明能幹的一個好姑娘,好不容易在家裡熬出頭,就要苦盡甘來了,結果卻又要嫁給個傻子。”
侍衛想笑,又不敢笑,差點兒沒憋出內傷。於是趕緊把人請進東嶽宮,自己一溜煙跑了。
這東嶽宮其實就是個小園子,裡頭有間書房,書房外面搭了個亭子,亭子轉圈流淌溪水,簡單雅緻,比之白興言那梧桐園雖小几倍,看起來卻上檔次太多。
白蓁蓁默默地想,皇子家就是皇子家,清貴高華,豈是文國公府那種暴發戶能比得了的。
她走到書房門口,見也沒個人在外頭守著,便對小娥說:“你就在這兒待著吧,累了就去亭子裡坐會兒,我自個兒進去就行。”
小娥扯了扯她的袖子:“奴婢不放心四小姐。”一邊說一雙小腿肚子還微微打著哆嗦。白蓁蓁鄙視她:“你不是不放心你家小姐我,你是不敢自己在外頭待著吧?安心啦,不過就是起些個嚇唬人的名字而已,大白天的有什麼好怕的。你家小姐我半夜都闖過閻王殿,這一個東嶽宮算什麼啊
!你給我有點兒出息。”
她教訓小娥一頓,然後獨自上前,往書房門上輕釦三下,就聽見裡面有九皇子君慕楚的聲音傳了來,只一個字:“進!”
她皺皺眉,推門進去,即刻被裡面的檀香味嗆得打了個噴嚏。
君慕楚扭頭看她,半晌,默默地熄了兩隻香爐。白蓁蓁上前給他行禮:“見過九殿下。”目光又瞥到他桌前第三隻沒有熄掉的香爐上,一臉的不樂意。香料不要錢是怎麼著,不要錢也沒有這麼個點法的,熄了兩個還有一個,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屋裡著
火了呢!隨即又打了個噴嚏。
君慕楚十分無奈地把第三隻也熄滅下去,這才開口問她:“檀香過敏?”
她搖頭,“跟檀香沒關係,而你照這種用法和用量,不管什麼香都得打噴嚏。”
他沉思片刻,再道:“許久沒有送人下蒸籠地獄,昨晚極刑之後就覺得那股子味兒怎麼都散不去,只能多燃些香料衝一衝。”
白蓁蓁臉都白了,衝著他連連擺手,“別說了,噁心死我了。”隨即乾嘔了兩下。噁心勁兒卻怎麼也壓不下去,慌亂間摸到他的桌案邊上,隨手拿起只茶碗就往嘴裡送。
幾口涼茶下肚,那股難受勁兒總算是緩合了些,再瞧見那幾只香爐時,便也覺得似乎沒有先前那麼討厭了。於是她建議君慕楚:“要不再把香料點上?”君慕楚沒搭這話,一雙眼卻死盯著還被她握在手裡的茶盞,半晌,沉聲道:“你喝的,是本王喝過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