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染隔著帕子捏起那枚金針,用針尖兒將兩團棉花從郭旗的鼻孔裡挑了出來。
人們全都伸長了脖子去看,果然那兩團棉花已經被染成了黑色。
緊接著,白鶴染又從郭旗的耳朵裡又挑了兩團棉花出來,同樣是黑墨一樣的顏色。
而隨著棉花被挑出來,屍體的鼻子和耳朵裡也開始往外流出黑色的血跡,一股奇怪的味道隨之而起,不少人都聞得皺了眉。“鴛毒。”白鶴染下了結論,“以鴛鴦血配合八種毒植所制而成,這種毒對於中原來說是有些生僻,卻也不是真就沒有人懂。”她挑眉看向郭問天,“郭老將軍,自己孫子是怎麼死的都沒弄明白,也敢鬧上
鳴鑾殿,你們郭家還真是沒把皇族放在眼裡。”
郭問天被懟了個啞口無言,而這時,六名太醫齊齊走上大殿,其中還包括太醫院院首鄭鐸,以及白鶴染較為熟悉的東宮元。太醫們到了之後先給天和帝行禮,然後立即進入角色,排著隊依次上前檢視郭旗的屍體,最後由鄭鐸給出結論:“郭小將軍是中了奇毒,這種毒在中原一帶十分罕見,臣也只是在典籍中看到過。據說這
種毒在大漠一帶多有使用,至於郭小將軍有沒有接觸過大漠一帶的仇人,這個臣就不得而知了。”
天和帝緩緩點頭,目光再次投向郭問天,“愛卿還有何話可說?”
郭問天一雙拳頭握得死死的,多年沉浸戰場染出的騰騰殺氣在一瞬間暴發出來,瞬間瀰漫了整個鳴鑾殿,嚇得一眾宮人皆打起了哆嗦,有一種外敵入侵的危機感。
白蓁蓁又適時地喊了一嗓子:“保護皇上!郭老將軍要殺人了!”
這一嗓子把殿外所有御林軍全都給喊進來了,眾人裡三層外三層地把天和帝給保護起來,之前指向羅夜人的刀尖兒這一次指向了郭問天。
君慕凜君慕息二人齊齊上前,將白鶴染白蓁蓁以及君靈犀三人護在身後,這場面就跟面對刺客沒有任何區別。
除了郭問天之外,郭家其它人都嚇傻了,一個個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而郭問天的怒氣依然未褪,八十歲的尊嚴被踐踏得蕩然無存,這讓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一刻他真有心反了,真想拼下全身的力氣將龍椅上那個人拉下皇位。
他是老了,可是他還有子子孫孫,東秦的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來了,憑什麼讓別人坐享其成?憑什麼他郭家人還要受這樣的奇恥大辱?
他在掙扎,也在思考,周身怒火熊熊燃燒,燒得整座鳴鑾殿都跟著沸騰起來。卻在這時,白鶴染的聲音又在人群中揚起,輕飄飄的,是渾不在意的語調。她說:“殿裡怎麼這麼熱啊?是不是有些人火氣太大了?這可不好,人上了年紀就該學會心平氣和,火氣太大容易高血壓,更
容易犯心腦血管類的毛病。”
她將髮簪扔出,蘊了七成內力,隨著空氣中發出“嗡”地一聲響,寒氣乍然泛起,眨眼工夫就將郭問天的火氣給壓制下來。“降降溫,涼快涼快,老將軍被奸人矇蔽痛失愛孫,也虧得今日抬到宮裡來,否則還不知道竟有人在背後蓄謀暗害我東秦功臣。”她走上前來,迎面對著郭問天,“老將軍不必說感激的話,我是父皇和母后收的義女,更是君家未來的兒媳,為國分憂是我應盡的義務。只是還要勞煩老將軍好好想想,究竟是何人毒殺了郭旗?人天天在郭府躺著,為何無緣無故突然就死了?今日鬧成這樣,郭家也總得給我父
皇一個交待吧?”
白鶴染的臉皮太厚了!
這是此時此刻殿內所有人的心聲,即便是君慕凜都自嘆不如。
千年寒冰的寒氣將郭問天的火氣降了下來,也讓他的腦子清醒了不少。而這一清醒就開始後怕,冒了一身的冷汗。
剛剛他在想些什麼啊?行刺?造反?逼宮?哪一樣是現在的郭家能夠承受得起的?
他險些釀成大禍!郭問天的氣勢頹了下來,整個人都失了鬥志。可這事兒不能就這樣算了,欺君之罪不能由郭家來抗,必須得找個替罪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