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五六歲模樣,臉上還帶著嬰兒肥,雖然是單眼皮,但是眼睛很大,眼珠又黑又圓,再配上圓圓的小臉蛋,煞是可愛。
她幾乎是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小姑娘,以至於人竟先東宮元一步起了身,站在車廂外頭衝著那小姑娘招手,“你就是小瑤嗎?我是你染姐姐。”
東宮瑤有點兒懵懵的,染姐姐?哪來的染姐姐?下意識地,目光往她哥哥那處看去,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這該不會是大哥給她找的小嫂子吧?
可是看看她哥,三十來歲了,再看看這位染姐姐,這可能還沒及笄吧?這……合適嗎?
“染姐姐好。”不管怎麼說,該有的禮貌還是有的,東宮瑤衝著白鶴染笑了起來,眼睛眯成彎彎的兩道縫,嘴巴里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白鶴染也偏著頭看她,面上笑容和善又真誠,她甚至朝著東宮瑤伸出手:“來,把手給我,姐姐拉你上車,咱們回家。”
東宮瑤也沒客氣,手腳並用爬到了馬車上,期間不小心磕了膝蓋,咧嘴自己揉了會兒。
白鶴染見她是空著手出來的,隨口問了句:“你的行李呢?怎麼沒見拿出來?”
東宮瑤說:“我沒有行李呀,來的時候就是兩手空空,抓我的人什麼都沒讓帶。”
劉宅管家知道又要磕頭認罪了,於是也不等白鶴染問,趕緊又是三個響頭磕下去,一點都不含糊,腦門子都磕破皮了。可他也只是磕頭,沒有說話,因為實在不知道這話該怎麼說。人是大夫人下令抓的,去執行的也是丞相府的暗哨,他就是個管家,平時狐假虎威嚇唬下唬小官員可以,但是這種事他可真做不了主。所以磕頭可以,求饒就不知道該怎麼求了,弄不好還得把大夫人
也給搭進去,那可就得不償失。白鶴染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思,她也懶得跟個管家再多廢話,只是先將東宮瑤安頓到馬車裡,這才又轉了身跟那管家說:“將今天本公主來此處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一五一十地說給你家主子聽。不管是丞相大人還是丞相夫人,總之,現在的劉家誰說了算就跟誰說。還有,轉告你的主子,今兒這事兒還沒完,東宮元是本公主的弟子,而且是大弟子,本公主頭一回收徒弟,沒想到徒弟全家都讓人給欺負了
,你們可真給自己長臉啊!”
她說完,轉身進了車廂,吩咐馬平川:“行了,咱們回吧,讓劉宅的人自己好好想想,什麼時候想好了什麼時候到國公府來見我。”
馬平川的馬鞭一揚,馬車在劉宅眾人複雜的目光中絕塵而去,留給他們的一臉的灰。
為首的護衛捂著被白鶴染穿透的右手腕問管家:“這事兒就這麼算了?這人就這麼放了?回頭大夫人問起來咱們怎麼交待?管家,方才是不是太草率了?”
“你懂什麼?”那管家一甩袖子,怒聲道:“右相府再位高權重那也只是臣,皇家的公主年齡再小那也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反正無力與皇家對抗,你若有本事,你來!”
說完,還瞅了一眼地上被迷趴下的那幾位,冷哼道:“看來也是沒什麼本事,否則那輛馬車根本就到不了我的面前。你們是這外宅的第一道防線,可惜,輕而易舉就被突破了。”
管家轉身回府,再也不理外頭這些沒腦子的護衛。讓他跟天賜公主對抗?他還沒那麼笨。劉家這頭因為白鶴染來鬧騰一趟,眼下已經亂成一團。因為這不只是得罪了天賜公主,而且還意味著從今往後東宮元不會再來給劉德安看病。大夫人說過,家裡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右相大人的命至
少還得再多拖一個月,甚至更久。可現在沒了東宮元,上哪去找大夫?
不過這些事情暫時都不是白鶴染該考慮的,她此時正坐在馬車裡看著東宮瑤,同時心裡對劉家的恨意不斷飆升,幾乎都想直接調轉方向再回到劉家去弄死那幫兔崽子。東宮瑤被染上癆病了,也許就是近幾日的事,眼下還在潛伏期,所以東宮瑤的身體表現還不是很明顯。但是再不明顯也有體現,比如她的呼吸已經不像健康人那樣均勻,甚至如果仔細去聽,還能聽到
從肺裡帶出來的輕微的響動。
有時候喜歡一個人是沒有什麼理由的,就像她喜歡東宮瑤,這可能就是個眼緣的問題,眼緣讓她在第一眼瞧見這個小姑娘的時候就打心裡喜歡,怎麼看都覺得可愛。
可是,就是這個可愛的孩子卻被劉家那幫王八蛋關出了癆病,這讓她無法接受。“東宮元。”她看向自己的徒弟,“最近這幾天你攔著我點兒,否則我很容易一激動真把右相府給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