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騎馬,許久不再說話,心裡想著這是何苦呢?可卻開口勸不出來。
對於君慕息,她該說的該勸的已經做過太多了,如今已經是最好的狀態,她該知足。
“四哥你說,那白驚鴻現在是不是已經到了羅夜國,見到呼元家族的人了?那她的傷是不是已經好了?嗓子是不是也好了?”她岔開話題,不想再說人性,也不願再想從前。不管是記得還是忘記,想來都是宿命。既來之則安之,人都到了東秦,心便也在東秦吧!
聽她說起白驚鴻的事,君慕息想了想,還回頭看了那蠱師一眼,方才道:“算著應該是到了,那林寒生既然將人救了出來,應該是有把握把她治好的。不過單從林寒生來論,他救白驚鴻說不出道理來,既然救了,那應該就是替別人救的。所以你不如往這方面想一想,是什麼人拜託了林寒生冒險救人,這人救出來之後,又有什麼打算。”
“這問題我想過。”白鶴染說,“但是怎麼想都想不出白鶴染對誰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思來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段家。她是段家的孩子,這世上唯一沒有理由想保下她的,除了國公府裡的二夫人之外,就只有她那個生父了。所以我懷疑是段天德跟林寒生合謀的結果,但也只是懷疑,並沒有真憑實據。”
她說到這裡,又無奈地長嘆了一下,“這一天天,真是夠夠的了。小小一個文國公府就能亂成這樣,你說我怎麼就生在了這種人家?”
君慕息失笑,搖了搖頭,“小小文國公府?世代侯爵,文國公府不小了。”
“不小嗎?”其實跟上一世毒脈白家來比,並不算大。世代侯爵又如何?毒脈白家數千年傳承,那才真正叫做家大業大。“上都城裡一塊板子掉下來砸死十個,得有九個是王公貴族,什麼鎮國公府,鋪國公府,武國公府,趙國公府,一堆一堆的,文國公府算什麼呀?何況如今連爵位的世襲制都沒了,更不招人待見。”
“如果文國公能選個穩妥的世子,這爵位還是要襲的。”他催了催馬,看向白鶴染,“我若沒記錯,這爵位的世襲制是你給折騰沒的,怎麼,後悔了?”
“不後悔。”她態度堅決,“與其爵位落在那白浩宸的手裡,不如干脆扔了不要,也省得看著噁心,還得費心再搶回來。何況我對白家沒感情,對不對重起祖宗什麼的,我不想。”
“那你家老夫人呢?”
“老夫人如今也該看開了吧?”白鶴染說,“家裡大兒子沒人性,宮裡的小女兒也沒人性,她對文國公府還能有什麼指望?包括家裡的兩位姨娘和弟妹,我敢說她們對白家都沒多少指望了。如果有一天家族分崩瓦解,惋惜肯定會有,但眼淚絕不會掉。”
君慕息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姑娘她就是活得太明白,太清晰,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對許多事情了就失了興趣。他不想再勸,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只想著或許到了青州府,見了老十,她的心情才會好上一些。而他,終究不是那個能令她開心的人。
“主子!”冬天雪追了上來,“主子,那個養蠱的不老實,跟刀光打起來了。”
“恩?”白鶴染回頭去看,果然,那人似乎在跟刀光爭論著什麼,說得很是激動,刀光正在威脅他再鬧騰就把他推下馬自生自滅。“怎麼回事?”她問冬天雪。
冬天雪道:“刀光跟他說到了前面岔路口就把他給放下來,讓他自己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去。然後他就急了眼,說什麼是我們把他從村子裡帶出來的,我們就得對他負責到底。他現在沒家沒業沒老婆,孩子也不是自己的,還跟林寒生的戲班子絕裂了,如果我們不管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條,或者再找個別的村子繼續害人。”
白鶴染都聽樂了,“這是威脅我?”
“誰說不是呢!留他一命就已經是大恩了,他不但不知道感恩,還想賴上我們,天底下哪有這麼不要臉皮的人?主子給句話,讓奴婢去把他給收拾了吧!手裡那麼多條人命,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人,又是個會使蠱的,這樣的人放到哪裡都不叫人放心。”
白鶴染搖搖頭,“收拾了到不至於,我也還有些事情要問他。至於使蠱,如果真能把蠱之一術用在正地方,到也是一門好手藝。我且去看看,你不用跟著。”說罷,馬速放慢下來,很快就被後面的人趕上,而她的馬則到了跟刀光並行的位置。
冬天雪回過頭來,看了看君慕凜,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忍住,咬咬牙問了句:“師兄,你是不是喜歡我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