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了。”她往他懷裡又窩了窩,“但不是噩夢,是個好夢。”
“哦?”他有些意外,明明是嚇醒的,怎麼還是好夢了?“說說看,什麼好夢?”
“夢到以前的幾位朋友,她們說讓我在這裡安心等著,總有一天她們都會來找我,我們會在這裡重逢,會在這裡開啟我們所有人的新生。君慕凜,你說這算不算是一個好夢。”
他點頭,“確實算一個好夢,如此我便不用擔心你隨時會走。”
“我不走。”她攬住他的脖子,將頭埋在他的頸窩下,“我說不清楚自己從哪裡來,但一定能說清楚永遠都不會離開。從前過往只剩下四個好姐妹可以留戀,如今她們其中的一個很有可能在無岸海的另一面,還有一個已經用那個亭子告訴我們她也來了。那麼剩下的兩位我相信也總有一天會等到她們。我們五人會在這裡重逢,開始新的生活,還為什麼要走呢?”
她抬起頭,對上他那雙紫色的眼,“何況這裡有你,有你在,我哪兒都不去。”
話說完,竟是主動送上香唇,在他猝不及防之時吻上他抿著的唇角,只一下下,於他來說卻已是剎那花開。正想做出應對,懷裡的小姑娘卻已經翻身坐了起來,“一個時辰到了。”
確實,一個時辰到了,縱然他再不樂意也不能耽誤,否則她的血就白放了。
他只是抓了她的腕,再反覆確認傷口已經完全消失,方才放她蹦蹦跳跳地下了床榻。他在後頭提醒:“小心著點兒,提著裙子,別絆了。哎鞋子穿好,你跑慢些,頭還暈不暈啊?多大個人了,真不叫人省心。”
“我還沒及笄,你說我多大個人?我還是個孩子呢!”她答得理所當然。
他無奈苦笑,罷了,確實還是個孩子呢,那就得寵著,除著寵著也沒的招兒。
他也翻身下地,隨手抓了一件外袍過去給她披上,然後問她:“有沒有我可以幫上忙的?”
她想了想,“還真沒有,藥材都是我事先撿好的,也都已經碾碎過了,我只需要把調配到一起,再煎一個半時辰,這藥就製成了。你要是困就繼續睡,要是不困就陪我說說話吧!”
他點頭,扯了椅子坐到她身邊,“到這裡來就是為了看你的,自然是陪你說話。”
他看著她將裝滿了血和寒極草的那隻盒子拿起來,小心翼翼地倒在一隻藥罐子裡,然後又把一樣樣藥材用手抓起來有序地也扔進去,藥材很快就跟濃血混合到一處,血腥味也與藥香混合到一處,竟出奇地並不難聞。
見他深吸鼻子她就笑,“是不是發現這味道還算不錯?”
他點頭,“確實,雖達不到香料的程度,但也聞不出是以血配藥。”
“那是因為有了這株寒極草。”她往藥罐子裡指了指,“寒極草本身沒有味道,但是跟我的血混到一處後就會有些香味兒,再配上這些藥材,香味兒就會更濃一些,也十分特別。”
她一邊說一邊用一隻長柄的銀勺子在藥罐裡不停攪動,直到攪到所有藥材都跟血融合,這才起了火,溫溫吞吞地熬製起來。
“熬這藥很有講究,不能添水,也不能再添血,只能這麼慢慢熬,不停地攪動。因為太乾了,如果不攪動的話很容易煎幹了鍋。所以這個事只能我親自做,其它人誰都做不好。”
她給他講著這藥的麻煩,同時也告訴他:“但你別看它現在瞅著很乾,其實寒極草遇熱之後就會融化,會融出許多水份出來。你再看,是不是稀釋了不少?”
君慕凜探過頭,確實稀釋了不少,便也放下心來。
見他真的沒有去休息的意思,她便主動開口相求:“既然來了你就也別閒著,我屋裡有紙筆,你寫些東西吧!比如說一些內功心法,一些好練的招式,還有帶兵打仗的經驗與心得,以及你所看到的東秦遼闊的土地、壯美的大好山河。總之能想到的就寫一寫,能寫多少是多少,待明日哥哥服藥之後,我全都念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