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染回頭去看,說話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長得很胖,差不多能裝下她三個,走路一晃一晃的,腰上扎著好看的帶子都快被勒斷了,目測得有個一百六七十斤。
就這麼個像皮球一樣的小姑娘帶著一身的肥肉走向白鶴染,一邊走還一邊說:“真是久仰天賜公主大名,外界把你傳得跟個天仙似的,我還以為多美個大美人呢,沒想到也就一般般。嘖嘖,這身上也沒個二兩肉,跟麻桿兒似的,哪裡就有多好了?”
白鶴染都被說愣了,這人是誰呢?沒頭沒尾地跑過來對她一番評頭論足,明明是個姑娘家,還從美貌方面著手諷刺,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從個浪蕩公子嘴裡說出來的。
她目光一斜,注意到跟這位胖小姐走在一起的另一位姑娘,那到是個熟人,是內閣大學士府李家的嫡小姐,李月茹。
白鶴染一見到這李月茹心裡就又是一抽抽,因為她突然想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如果當年白興言和李賢妃的事情被天和帝知曉了,如今今晚宮宴就是要算這個總帳,那麼這帳就不可能只是跟白家算,李家也跑不掉。
錯誤都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白興言一個人肯定做不成這件事情,還得有李賢妃的配合。
所以要誅九族也不可能只誅白家,李家也得跟著一起誅。
白鶴染心裡想著事情,便也沒搭理那胖小姐的挑釁,只是站在原地愣著。
李月茹見她不說話,趕緊走上前躬身施禮:“臣女給公主殿下請安,請公主殿下恕罪,這位是我的庶妹,第一次進宮參加宮宴,不懂禮數,衝撞了公主,月茹替她給公主賠罪了。”
說完,還瞪了邊上的胖小姐一眼,“月梅,還不快給天賜公主賠罪!你哪來的膽子這樣子跟公主殿下說話?來之前父親怎麼說的?千叮萬囑讓我們不要生事,你怎麼全忘了?”
李月茹是真急了,她是萬沒想到這個庶妹居然還沒等到進宮門呢就給她惹禍,偏偏還惹上了白鶴染。早知道會這樣,她說什麼也不會跟這個庶妹同來。
李月梅見她姐姐屈膝賠禮,還要拉上自己一起賠禮,當時就不幹了:“憑什麼?我又沒說錯,她就是乾乾癟癟身上沒肉,就是長得不好看,我哪裡說錯了?再說,這話又不是我說的,是她們家那個庶女白花顏說的。白花顏還說她們家的三小姐看上了五殿下,還給親手給五殿下縫了披風,那披風五殿下都帶著去寒甘了。姐,你說這是不是就叫做私相授受?”
“你快別說了!”李月茹是真急了,“別人家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我又不是替我自己管的!”李月梅覺得自己很有道理,“二姐,這事兒我是替你管的。五殿下是咱們的表哥,我們家人誰不知道你從小就喜歡錶哥,白燕語那個庶女憑什麼跟你搶?哼!區區庶女竟敢覬覦皇子,她哪來的自信?”
這一口一個庶女庶女的,終於讓白鶴染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印象中好像剛才聽李月茹說,這位胖小姐是她的庶妹,是頭一次參加宮宴。這年頭皇宮的宮宴都給庶女下貼子了?
東秦嫡庶之分是很嚴明的,像皇宮這種地方,一般來說很少有官家庶女能夠出入。宮宴就更別提了,除了白蓁蓁這種跟皇子有了婚約的庶小姐,再就是白燕語這種受皇子之邀的庶小姐,其它人家的庶女根本就沒有資格來參加。
可為何今日這學士府長成這個德性的庶小姐也來了?
她開口問李月茹:“你這庶妹怎麼也來了?誰給她下的貼子?是五殿下嗎?”
李月茹趕緊搖頭,面露苦笑,“怎麼可能是五殿下,他一向都不怎麼願意跟我們李家往來。自從姑母去世之後,更是乾脆都不理咱們,怎麼可能給月梅下貼子。”
“那她是怎麼受的邀?”
“是宮裡直接遞過來的話呀!”李月茹說,“皇后娘娘身邊的若夕姑姑親自來的學士府,傳了話說請李家所有少爺小姐都入宮參加宮宴,所以她就來了。”
“李家所有……”白鶴染輕聲呢喃,心又涼了截兒,看來皇上這是要一網打盡了。
李月梅在邊上聽著,還以為白鶴染妒忌她們李家所有小輩都能受邀,一時間萬分得意,“是不是覺得很意外?哼,你們白家怎麼可能跟我們學士府比,文國公這爵位的世襲制都沒了,你那父親如今已經是最後一代文國公了。而我們李家可是皇親,五殿下是我的親表哥。”
白鶴染看著這位李家庶小姐跟個胖鬥雞似的顯擺,暗自搖了頭。這若放在從前,她定不會輕饒了這等嘴賤之人,但今天是真沒那個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