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猛地,一個耳刮子抽到他的臉上,直把他打得轉了兩圈,從地上摔到床榻上。
白鶴染心頭怒火直衝上來,整個人都在打哆嗦,“我一個哥哥傻了,一個哥哥死了,一個傻在你手裡,一個死得你激動又興奮。白興言,你究竟是不是人?你生的孩子在你眼裡心裡到底算什麼?我們到底都算什麼啊?”她真是氣瘋了,隨手抓起邊上一把椅子,呼地一下就輪上了床榻。椅子砸在白興言腦袋上,當時就散了架,白興言的腦袋也開了花。
可她還是不解氣,又抄起一隻花瓶。啪啦一聲,花瓶四碎,白興言被砸得眼冒金星,差點兒沒暈過去。他下意識地護住頭,生怕還有東西再砸過來,好在,並沒有。
他又開始笑,左右破罐子破摔,白鶴染來了,絕對是要往死裡折騰他的,他有心理準備。
“你們是什麼?”白興言抹了一把流到臉上的血,一邊笑一邊說,“你們當然是我平步青雲的墊腳石,是我一步登天的工具,是我仕途道路上一枚又一枚的棋子。不然我生你們養你們有何用?就是要你們不停地為白家奉獻啊!就是要你們不斷的犧牲,以此來換取文國公府的利益,換取我的利益。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偏偏出了一個你,把一切都打亂了!”
他痛恨白鶴染,恨到了骨子裡,“本國公要早知有這麼一天,要早知有今日之恥,當時你那個娘一頭撞死的時候,我就該把你也掐死,讓你們孃家一起下地獄!”
“呵。”白鶴染冷笑出聲,只是這個笑混雜著淚,比哭還難看。她告訴白興言,“沒有那麼多早知道,如果真有,如果我也能早知道今日之事,那麼當初從洛城回京的那一天,我就該一刀把你給宰了,再把你這座文國公府給燒了,一了百了。可惜,我們都沒有那麼多早知道,所以我們都得揹負之後所發生的這一切一切。”
她偏頭去看被小六子一直揹著的人,伸手去摸他的臉,觸感冰涼,沒有一絲活氣。
眼淚終於止不住又流了下來,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著一顆,一串連著一串。
她告訴白興言:“就算他不是你的兒子,他也是我的義兄,我也要叫他一聲五哥的。當初他要殺死我,我也要殺死他,可是後來就變成他一次次救我,我也一次次幫他。我知道總有一天這件事會被揭穿出來,卻沒想到這個局居然要以他的死亡才能破去。白興言,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這是你的兒子,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一點都不心疼嗎?”
被她抱在懷裡的雲豹往上竄了竄,沾滿血的嘴巴又大張了開,像是要照著白興言咬下去。
白鶴染把它又摟得緊了些,“別急,今日給你開葷,一會兒我該問的問完,該說的也說完,這個人就給你當餐,你給我把他吃得乾乾淨淨,一根骨頭都不許剩。”
小云豹似聽懂了搬,居然點了點頭,一雙銳利的眼睛還是死死盯著白興言,卻沒有再做出要撲上去撕咬的動作。
白興言嚇得冷汗都冒出來了,他原本以為白鶴染抱的是狸花貓,心裡還琢磨這種時候怎麼還抱著一隻貓呢?直到這會兒他才看清楚,那哪裡是狸花貓,而是一隻豹。
“我問你話呢!”白鶴染推了小六子一把,小六子又往前站了站,已經貼了床榻邊。“我問你話呢,你兒子死了,你一點都不心疼嗎?”
“我為什麼要心疼?”白興言簡直不懂這個邏輯,“他是他我是我,他死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有那麼多孩子,死一個兩人的算得了什麼?就算全都死光了,我還可以再娶,還可以再生,反正有的是女人,又不用我生。孩子跟我的大業比起來,不值一提!”
白鶴染懂了,“原來是這樣,沒經歷過十月懷胎,你就不知道珍惜一個孩子的來之不易。沒經歷過一朝分娩,你就不知道這孩子真正的跟你骨肉連心。所以男人終究是比不得女人,所以在你心裡,孩子就是生出來、被利用、被拋棄、生死與你無關。”
她的唇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來,“既如此,那麼你對於我們來說就也沒有多重要了。白興言,此番我回來不是與你翻舊帳,也無意與你過多口舌。我只是來通知你,你的兒子死了,這一切全部都是你造成的。而我,是回來為他報仇,將你這個始作俑者碎屍萬段。”
她伸出手,緩緩按上了白興言的頭。一剎間,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