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守著的四個丫鬟夜裡只剩下一個,因為沒有人想到姑奶奶會是被人假冒的,故而也沒太下功夫在看著她們這件事上。唯一留下的那一個還在靠著牆睡覺,雖然是淺眠,有動靜就會醒,但是君慕凜來去無聲,其輕功程度遠不是那個丫鬟可以企及的。
大河自蘭城入海,所以蘭城是有海的。冬日裡那條大河都不上凍,大海就更是波濤依然。
海邊有一處高塔,上頭站著將士瞭望,既瞭望海的對岸,也瞭望蘭城這邊。
君慕凜落腳的地方正好被一塊大石頭擋住,不易被人察覺。
白鶴染終於離開衛府,得以正常發出生聲音來說話,她告訴君慕凜:“再不出聲我感覺自己都快成啞巴了,才半日,但是在衛府過來實在小心翼翼,累得慌。”
他伸出手臂將人攬到懷裡,另隻手卻從隨身的口袋裡摸出一樣東西來,“送你。”
她一愣,“什麼?”
“你開啟看就知道。”他將東西強行塞到她手中,催促道:“快開啟。”
她不明所以,但還是打了開來,這才發現他交到自己手中的,竟是當朝太子的印璽。
“太子大印?你把太子大印給我幹什麼?”她不解,“這東西不是小小印章,它比拳頭都大,帶在身上多不方便,你拿它出來作甚?”
他失笑,“全天下也就只有你覺得它是個累贅。可是染染,累贅我也得交給你來保管,這是我目前能給予你的最重的承諾了。老頭子多少年前就總張羅立太子立太子,我從來都沒搭他那個茬兒,但是這次他再提,我就應了。因為你說你的那位好姐妹是皇后,我聽了便有些著急,我們染染怎麼可以輸了呢?這天下,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是我有的,全都給你。”
她拿著印璽愣了半晌,小心地包了起來,再塞回給他,“東西我收著了,但還是得先放到你那裡,我在衛府住著,帶這個東西不方便。不過也只是暫時放到你那兒,待我們回京之後,你還是得把它交給我來保管。君慕凜,你說過的話可都得記住了,只要是你有的,全都給我,不許反悔。”
他鄭重點頭,“絕不反悔。”
小姑娘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感嘆:“你這樣笑,才真是像個未及笄的小姑娘了。”
“是嗎?可惜我不是經常這樣傻笑。”她也知自己是在傻笑,一國太子,將大印都肯託付給她,這是真正的把她當做自己的妻了吧?
夜裡的海是黑色的,古時沒有燈,到了夜晚全靠月亮照著光,可惜今晚陰天,沒有月亮。
“二月裡的天是真冷。”她主動往他懷裡縮了縮,“蘭城守著海,比上都城還要冷。”
他將人攬得更緊了些,“是冷,再坐一會兒就送你回去。”
“我不是急著回去,我就是隨口感慨一下。”她趕緊辯解,比起回到衛府,她更願意待在他身邊,只是有時候身不由己,比如說,他很快又要到銅城去了。
“我知道。”他有些得意,“媳婦兒不捨得離開我,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臭美。”她輕罵了句,人卻沒有動,還在他懷裡窩著。有好長一會兒工夫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麼一直坐著,吹著海風。就像當初在無岸海邊,他們也曾並肩而坐,只是那時她一心想著海中間那個亭子,一心想著海對岸的那位皇后究竟是不是阿珩。
如今她已經見過阿珩了,心境便又與從前不太一樣。從前只以為是自己孤身一人來到了陌生的時空,可現在她卻知道阿珩也在,卿卿也在,而且有理由懷疑在未,慕驚語和夜溫言也會到來。那種孤獨的感覺隨著阿珩的到來徹底消失,原來她一直都不是一個人,原來老天爺竟待她如此之好,把該給的全都給了她。
她動了動,看向身邊的人,“君慕凜,我想對你做一件事情,一件特別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