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也有紅府住著,紅家給她的院子又大又奢華,假山流水一應俱全,可她還是很難有那種對於家的歸屬感。雖也算不上寄人籬下,可到底人家是姓紅的,也是姓白的。
她很想有自己真正的家,但也不是從前的文國公府。文國公府雖是她出生和長大的地方,可是那個家卻沒有給她留下半點美好的回憶。只要一想到文國公府,盡是這些年父親對白驚鴻的偏愛,對白浩宸的寄予厚望,以及對白鶴染的虐待,和對她們幾個的不聞不問。
那算什麼她的家啊?那根本就是段驚鴻跟段浩宸的家,同她們這些真正姓白的孩子是沒有半點關係的。從小到大父親但凡抱她一回,勢必是因為想從她孃親手裡套走一筆錢財。父親但凡跟軒兒說幾句關心的話,勢必是因為想從紅家分走一些好處。
她太瞭解那位文國公了,什麼骨肉親情,人家根本都不在意。在白興言的眼裡心裡,有的只是權力和地位,所有的子女存在的意義,都是為了能夠把他送得更高更遠,都是為了能夠在他前進的路途上成為一塊墊腳石,僅此而已。
其實白驚鴻也慘,他們也是白興言利用的工具,以前她不懂,可是後來她都知道了,如果一切都按照郭葉白三家的構想部就班地進行,那麼白驚鴻最終將會被嫁給一個瘸子。雖然那個瘸子會成為未來的皇帝,可他到底也還是個瘸子啊!
白驚鴻花容月貌,風華萬千,人人都說她是東秦第一美人,可是第一美人如何能甘心嫁給一個瘸子呢?但是她有選擇嗎?根本沒有!白興言將她的前路安排得滿滿的,也堵得死死的,白驚鴻根本就沒得選擇。小時候沒有選擇,長大了依然不會有選擇。
所以經了這麼多事,如今想來,她也不怎麼怨恨白驚鴻了。
同是可憐人,若她從小被迫離開生父,去另外一個家庭認別人為父親,她也會有怨氣,她也會報復,她也會用盡一切手段讓那個家庭用得不好。因為心有不甘,因為無處發洩。
腳步再停時,人竟站到了慎王府門口。她有些恍惚,心想著沒想往這條路走啊,怎麼走著走著就到了這兒了呢?
王府門口是有侍衛把守的,這大半夜的突然飄過來個姑娘,任誰都得打一激靈。
可是激靈過後卻發現這位姑娘竟是他們家女主子,於是一名侍衛趕緊上前,關切地問:“王妃怎麼這個時辰來了?是出了什麼事嗎?”再瞅瞅白蓁蓁,衣裳穿得很隨意,頭髮也綁得很隨意,就好像正在睡著覺突然就起了身,披了件外袍就出來了似的。
於是他也不再多問,趕緊命人將府門開啟,把她給讓了進去。
裡頭門房的小廝正眯著呢,一見府門開了還有人進來,立即起身相迎。這一瞅不要緊,可把他給嚇了一跳,怎麼是王妃呢?這個時辰王妃怎麼會來?
“我帶女醫去儀國公府,出來之後就想在街上散散步,也不知怎麼的就走到這來了。”白蓁蓁知道自己這大半夜的造訪,擱誰都納悶,於是趕緊解釋。
門房的小廝急忙擺手,“王妃什麼時辰來都行,這兒就是您的家呀!快進來吧,您吃飯了嗎?要不要奴才吩咐廚下給您做些吃的?已經有人去叫柯公公了,他馬上就來。”
正說著,柯公公已經到了,離著老遠就招呼人:“還不快去吩咐廚下備飯,將花廳點亮,銀炭盆端一個送到花廳。還有,殿下的房間也放上炭火,待會兒王妃用完了膳就去歇著。”
一通吩咐,值夜的下人們立即去做事了,柯公公這才到了白蓁蓁面前,認認真真地行禮:“老奴給王妃請安。”
“柯公公快請起。”白蓁蓁伸手去扶,“大晚上的擾您休息了。我真就是隨便走走,稀裡糊塗地就走到了這兒。本來沒想進來,是門口的侍衛大哥看著了我,把我讓進來的。”
“王妃這說的是哪裡話,這裡是您的家,您走著走著可不就是得往家裡走麼。哪裡有人過家門都不入的,侍衛見您回家,自然是要給您開門的。”
一個家字,讓凍了一晚上的心,終於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