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做孃的,沒有做孃的不疼自己女兒的,所以我們今日一定要問問,這些流言到底是真是假,國君陛下的後宮究竟是何等模樣。”
“那些皇子公主們到底是怎麼來了,所謂的形父是不是真的存在?”
“為什麼這麼多年從來不讓我們進宮探親?先君在位時後宮也是允許妃嬪的母家探望的,為何到了本朝就什麼都不許了呢?我們的女兒進了宮就如同石沉大海,再難得見。”
有一位夫人已經哭得快要暈倒了,半個身子都俯在地上,但還是掙扎著說:“我的女兒五個月前死了,臨到死我都沒能再看她一眼。請國君陛下告訴臣妃,她是怎麼死的?”
這個口子一開,越來越多的人大哭起來,都是女兒已經死在後宮的,還有女兒瘋在後宮的。這些夫人們一個個都崩潰了般,哭聲震天,幾乎要把這霜月殿的頂蓋給掀起來。
丞相夫人最後大聲喊了一句:“請貴太妃為我們做主!請貴太妃為我們做主啊!”
淳于傲氣紅了眼睛,猛地扭頭看向貴太妃,眼中透露出來的意思分明就是:你若敢管,孤王就敢把你也一塊兒給殺了!
貴太妃卻不怕這個,她只冷哼一聲,開口問淳于傲:“國君陛下看老身做什麼?她們雖是求著老身做主,但這事兒總得由陛下先給個交待,之後老身才能考慮該如何做這個主。陛下還是先想想該如何解釋吧,這麼多年了,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想瞞就能瞞得住的。”
“太妃慎言!”他冷聲提醒,“孤王的成與敗,也是太妃的成與敗,更是歌布的成與敗。”
貴太妃卻搖了頭,“你的成與敗只是你自己的成與敗,老身養你一場,卻沒能給予你正確的教導,是老身的過錯。所以老身是成是敗都會陪著你,算是對自己的懲罰。”
“太妃管陪著孤王叫做自我懲罰?”淳于傲失笑,“原來這些年孤王尊太妃為母,於太妃來說竟是罪孽。那您為何不早說?早說的話,孤王自會不讓太妃遭這份罪的。”
貴太妃不願與他多論,只看向下方貴著哭的那些夫人們,開口道:“國君理正事要緊。”
“這算什麼正事?”淳于傲一下子暴躁起來,猛地站起身,一腳就把前方擺著的桌子給踹了下去。桌上酒水翻倒,果子滾了滿地,卻沒一個人敢去撿。白驚鴻都在他這一怒之下差點兒被從椅子上掀翻,整個人都打了個趔斜,後退數步,退到了貴太妃身側。
大殿上,有國君的咆哮傳來——“你們是不是都不想活了?是不是想死?”聲聲迴盪,一如死亡之音,聽得那些跪在地上的夫人們齊齊打了個哆嗦。但她們還是挺住了,雖然哆嗦,但誰也沒有膽怯,誰也沒有後退。她們知道,今日這一跪,便是沒有回頭路可走的。
人群裡有人大喊了一聲:“國君要是下得了手,就把我們全都給殺了!反正女兒死的死瘋的瘋,就算活著的也沒個精氣神,不知哪天就得送了命,我們活著又有什麼意義?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我們活著幹什麼?今日國君要麼殺了我們,如果不殺,那就得給我們一個說法!就得告訴我們,後宮的妃嬪究竟是何等境況,那所謂的形父到底存不存在,那些皇子公主們,到底是不是國君陛下您親生的孩子!”
大殿上,小皇子和小公主們一個個被嚇得面色慘白,年齡太小的弄不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就覺得這場面太嚇人了,好像要出大事,便只管跟著一起哭。可是還有一些稍大一點的,過了十歲的,基本就能聽明白這些夫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一時間,他們將目光都投向了他們的父王,也有人將目光投向了父王身後的妃嬪們。他們很想從那些妃嬪裡把自己的母妃給找出來,可是甚少有人能認得出究竟哪一個才是自己的母親。少有那麼一兩個認出來了的,也是平日裡買通太監宮女,想方設法地見過一面兩面。
就比如說先前被淳于萱罵過的那個小公主,就是用這種方法見了母妃一面的。
可見了一面兩面又能怎麼樣呢?也就是勉強記住了母妃憔悴的臉,心裡頭卻沒有多少感情,甚至她還覺得母妃長得不好看,瘦得都有些脫相了。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在等著淳于傲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