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和,你回來了!”孟夫人見了她很高興,翻身就要下榻。她趕緊快步走過去給攔下了,孟夫人還埋怨,“你怎麼又一個人出門,還一走就這麼多天,不知道家裡多惦記嗎?”一邊說一邊還拉著她上下打量,“是不是又瘦了?我瞧你臉色不太好,沒睡好?”
她點頭,“外面總是不如家裡,沒有母親在身邊,書和總是睡不好的。”
“那就別總是往外跑,多回家,哪都不比家裡的。”
她用力點頭,“好,我答應母親,多回家,以後就一直待在家裡,再也不出去了。”
這話說得輕輕的,像是在哄人,孟書玉聽了卻是鼻子一酸,趕緊就把身子背了過去。
是啊,以後就一直待在家裡,再也不出去了。姐姐的牌位已經立了起來,再也不會走了。
孟夫人是怎麼睡過去的,孟家父子誰也沒看明白,就感覺人像是跟白鶴染說著說著話,漸漸就睡著了。而這話其實也沒說幾句,孟夫人甚至都沒來得及問她有沒有吃飯。
默語幫著白鶴染讓孟夫人平躺在榻上,再將手裡提著的藥箱開啟。今早出宮前就說好要到孟府來,所以藥箱她一直提著。只是藥箱裡裝著的是銀針,白鶴染慣用的金針留在東秦了。
“用藥效果來得慢,我想來想去還是結個針陣好。針陣施過之後母親要睡上幾個時辰,大概傍晚時分會醒過來,到時一切就都能想起來了,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她告訴孟家父子,“雖然我能保母親即使醒過來之後受再大的刺激,也不至於傷到身體,但是卻不能保證她不會悲痛欲絕選擇自殺。所以你們一定要把人看好了,千萬看好。”
孟家父子齊齊點頭,之後就看到白鶴染取出十二枚銀針,在孟夫人的頭頂扎出一個奇怪的形狀。那形狀有點像花朵,但又看不出是什麼花朵,他二人以前也曾看到過許多次醫者施針,卻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扎法的。不過孟夫人全程都沒有任何反應,一直在安安靜靜地睡著,這也讓他們在感到神奇的同時更加放心。
孟夫感嘆:“沒想到阿染你這樣有本事,可惜你母親去得早,若是能熬到現在,該多好。”
白鶴染沒接這個話,這段日子對過去的回憶已經夠多的了,貴太妃拉著她回憶過,羅安公主回憶過,孟父也不只一次的回憶過。那些以前她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事統統都聽了不只一遍,甚至貴太妃把淳于藍從小到大的事情都說給了她聽。
她不願總是活在回憶裡,不願總是活在原主的因果當中。這一世雖得了這具身體,但是該還的情也都還了,該報的仇也已經報了,她不再欠白鶴染什麼。從今往後她要走她自己的路,而不是總糾纏於過去的人情裡短。
毒脈白家最後一代傳人,是時候恢復原本的身份了。
這個針陣結了半個時辰,終於把銀針都拔下來時,孟書玉說:“從前你住的屋子什麼都沒有動,也不知道你有沒有落下的東西。想來以後再回來住的可能性也幾乎是沒有的,所以如果有落下的東西,今日就一起拿了吧!”
她起身,將針交給默語收好,這才看向孟書玉,問他:“你是不是有話想要同我說,又怕我急著就走,所以扯出來這麼個理由?我以前住的屋子是書和的,裡面所有的東西也都是書和的,我兩手空空進的孟府,能落下什麼?”
孟書玉垂下頭,有些落寞,“也不是有話想說,只是想多留你一會兒,想著以後你可能就不會到家裡來了,所以最後這一回就有點捨不得。”
她失笑,“我這還沒出家門呢,就急著把我往外趕了?誰說我以後就不回來了?是不是你們父子倆個覺得我是個外人,以後不願意讓我來了?”
“不是,不是不是。”孟書玉連連擺手,“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就是……”
“我明白。”她走上前,又去揉孟書玉的頭,“年紀不大,個子還挺高,怕是再長兩三年我就要夠不著你了。書玉,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從前你擔心我走遠,再見不到。如今我人又在鳳鄉城,你又覺得我是君國你們是臣民,身份差距懸殊。可是書玉啊,我還叫孟夫人一聲母親,你還叫我一聲姐姐,咱們怎麼就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