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就先到粉缸裡去掏麵粉,要想手剁面做得好吃,就必須提前對面粉進行‘醒粉’。趙雙喜一個人坐下來抽菸,把整個房間弄得煙霧騰騰。趙春梅就對父親提醒說:“爸,你看你,還沒把煙戒了,現在家裡有小孩,對他成長很不好的。”
趙雙喜笑著說:“別聽人家怎麼說就怎麼信,你爸抽了大半輩子的煙,可也不是沒有什麼事嗎?”
春梅說:“您是大人,抵抗力強,金泉是小孩子,抵抗力弱,不一樣的。”
趙雙喜一邊磕著煙筒一邊說:“你們都一樣大驚小怪,趙健黃露露也總是這麼說我,他們說時你兒子也在,我都忍啦,實在想抽一口就往外面去再抽,現在,你兒子不是沒在家嗎,趁這個時候多抽一口你也怪我。”
春梅剛要接話,突然看見站在門口的剛才那個婦女,趕緊把話收回去:“嬸,您怎麼又回來了啊?”
“春梅,嬸忘記拿籃子回去了,我是來拿籃子的,你們父女在說些什麼呀。”
“沒說什麼呀,嬸,我把籃子還給您。”
春梅去找籃子,發現籃子什麼時候被父親掛到牆壁釘子上去了,就踮起腳尖去取。婦女眼尖看見春梅把整個肚臍這一塊全都裸露了出來,肚子上的幾條‘魚尾紋’非常清晰地暴露在她眼前。
“嬸嬸走啦,春梅啊,你中午打算給你爸燒什麼好吃的東西來?”
“我爸說,好久沒吃到我的手剁面了,吶!粉都替他‘醒’上了。”
“你還需要什麼就過嬸家裡來拿,嬸家裡好東西沒有,青菜瓜果是有的。”
這女人風風火火地往自己家裡趕去,今天上午,至少有二件事可以證明她自己的判斷沒有錯。一個是剛才趙雙喜與趙春梅的對話,曾經二次提到過‘你兒子’,開始她還懷疑是不是趙雙喜說錯了,把自己的孫子當成外孫,趙雙喜年齡還不到六十歲,不應該老糊塗到這個層面。第二個證據是趙春梅剛才拿籃子裸露出來的肚子,這肚子裡的‘魚尾紋’分明是剛剛生育過孩子的有力證據。雖然這裡面或許也有趙春梅在生產第一個孩子時留下來的,但隨著時間的過去,這些東西不會那麼清晰明顯,事實勝於雄辯,不用說,趙健的孩子分明就是她趙春梅的。
這是十分有力的二個鐵證,她需要回去同自己的丈夫商量著辦。
她男人是個老實本分的莊稼漢,沒有什麼本事使自己的家庭富裕起來。窩窩囊囊快過了大半輩子,除了在田頭地尾弄些瓜果蔬菜外也掙不到幾個辛苦錢,日子過得也緊巴巴的。現在,舉報‘計劃生育’是有獎勵的,而且,政府對舉報者進行嚴格保密。只要舉報內容屬實,那麼舉報那些違法的人和事對自己也是一筆不錯的意外之財。婦女急匆匆地回到家裡,她男人就坐在家裡的一條板凳上面,嘴裡抽著旱菸。
“鍾傑,你知道我剛才聽到了什麼?”婦女嬉笑眉開的說。
“聽到什麼都與我無關,人家的事,好是人家的,不好更是別人的。”趙鍾傑頭也不抬一下,繼續‘吧嗒,吧嗒’地抽他的煙。
“你這草包,就知道你沒有本事,我的話你難道就一點也不感興趣。”婦女站到他面前說:“如果,我聽到的東西對我們很有利呢,你難道也不想聽一聽。”
趙鍾傑這才抬起頭來:“什麼屁事,別藏著掖著,趕緊說吧。”
女人這才俯在趙鍾傑耳朵旁說:“趙健的兒子不是趙健生的。”
“什麼,你聽誰說的,這可是大事,你千萬別聽別人亂說,否則,水鏡嫂可不是善茬,我們惹不起她。”
“哼!看把你嚇的,我就知道你這點膽量。”
“這可不是膽量大小的問題,愛婷,不管你是從誰嘴裡聽來的,到此為止,你千萬別把它傳出去。”
“人家可是千辛萬苦才獲得的訊息,也是老天有眼,讓我蘇愛婷不虛此行。”
“愛婷,你聽我說,咱們小百姓一個,別自作主張,萬事留一手,這樣對我們自己都是有好處的。”
因為蘇愛婷經常對丈夫說些要舉報誰、誰的事,趙鍾傑怕老婆會引火燒身,因此已經制止了她許多次。今天,蘇愛婷從外面一進來就如此激動,他就怕蘇愛婷又在打‘舉報’的事,別的事趙鍾傑都怕老婆引火燒身,舉報計劃生育的事是萬萬不行的。你舉報了人家,弄不好就會使別人人財兩空,萬一別人知道了是你舉報的,會放過你嗎?這女人真沒腦子,什麼事都是目光短淺,不,簡直就是鼠目寸光。
蘇愛婷的舉動令趙鍾傑十分不安,且不說趙鍾傑自己本人膽小怕事,對村中任何事情都不關心之外。他有個非常中庸的思想在作祟,趙鍾傑一貫奉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和各自清掃門前雪,別管他人瓦上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妻子蘇愛婷卻是個十足的‘有仇不報非君子’的人。蘇愛婷目光短淺、心胸狹隘又因為自己兒子被判了徒刑更是使她仇視比自己好的人家。趙鍾傑的勸告對蘇愛婷根本不起作用,蘇愛婷也不指望丈夫的支援和協助。她只有自己偷偷去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