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一邊演練,說到最後一句,一雙鐵拳驟然擊在碗口粗的樹上,咚的一聲,那樹應聲折斷。
“好!”
我豎起拇指大讚,強行記住了幾個動作,伸手拉著他說。
“別練了,傻子才跟他們硬碰硬,能治他們的辦法多得很,你來烤肉吧,我去拉尿!”
翻身走到墓道前,低頭鑽進去,往牆角找了一沓尚未燒完的黃紙,咬破手指,藉著微弱的光亮寫下一封遺書。
而後拉下褲子,尿了一泡,這才鑽了出去,握著彪子的手,將遺書塞給他說道。
“沒有紙筆,倉促了些,找個機會給張芳,讓他謄寫下來,往後交給孩子吧,如果我僥倖能活著,你們也別下山去找我,就當我死了吧!”
“山哥,你這是何苦呢?”
彪子收過去遺書,鐵打的臉上滲出了淚水。
我撿起一根棍子,撥弄了幾下柴火。
“彪子,咱們這種人,傷天害理的事情幹多了,很容易禍及旁人,從踏上這條路開始,我就知道不會有好下場,但老子這一生活得夠滋潤,非要找出點遺憾,只怕只有你嫂子張芳了!”
彪子點頭,認同了我的觀點,見野雞肉烤得差不多了,他伸手扯了兩根雞腿遞給我。
“心,不到最後一刻,永不放棄!”
我接過其中一隻雞腿,和他手裡抓的砰了一下,笑著說道。
“乾杯,不到最後一刻,永不放棄,山哥走了,保重!”
起身,將雞腿塞進嘴裡,抱拳著作別,彪子卻突然跪下,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塑膠袋子舉過頭頂。
“山哥,這是你的錢,下山需要用,拿著吧!”
那是玉瑩攢的私房錢,黑乎乎的一大包,我點頭接過來,抽了兩張,而後轉身離去。
“山哥……”
“彪子,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抱著吧,哈哈哈……”
我大笑兩聲,光著膀子,飛速的在林間穿梭,大有種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氣概。
下午三點多,撿了快破布包在腦殼上,我心翼翼的來到村口的賣鋪裡,裡頭的牛犢子哞哞叫著歡迎了我。
沒有香紙,沒有祭品,我跪在後廚,對著東南方向磕了幾個響頭,算作是對玉瑩的祭奠。
賣鋪!
它在我有限的生命中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
它承擔了我很大一部分的記憶,帶給我許多的快來和憂傷!
張芳,孫寧寧,陳慧,矮子,大頭……它裝載了所有人的影子,也裝著我難以言表的憤怒。
可現在,它卻成了玉瑩的埋骨之地,成了骯髒不堪的牛欄!
“呵呵!”笑了笑,我起身,掉頭走出去的時候摸出了彈簧刀,順著牛脖子猛的扎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