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頓時跪地行禮,李雲召正眼也不曾看她,只向著她與內侍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連翹躊躇著看了輕舟一眼,不得不退了出去。
宮室中只剩下李雲召和輕舟兩人。
輕舟的心跳的漸漸快了起來,面對李雲召,只讓她心中湧來一股說不出的畏懼,她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握緊了身後的桌角,看著他向著自己走來。
“聽說你最近不怎麼吃東西,孤讓御膳房特意做了些你愛吃的點心,嚐嚐吧。”李雲召聲音平和,向著桌上一指。
輕舟沒有動彈。
“你無須擔心,孤不會動你腹中的孩子,整座皇宮,也無人敢動他。”李雲召似是猜出了輕舟的心思,淡淡開口。
輕舟一怔,她看著面前的男子,單薄的身子微微顫著,沒有出聲。
“孤已經奏請了母后,要將你封妃。”李雲召上前兩步,捏起了輕舟的下顎,逼著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輕舟動了動嘴唇,終是輕聲說了句:“皇上是九五之尊,又何必為難臣婦?”
“為難?”李雲召聽了這兩個字,便是皺起了眉頭,喝道:“你不要忘了,若不是孤在壽康宮為你擔下了這個孩子,你們母子眼下哪裡還有命在?”
“而你一心惦記的那個男人,他又在哪?”李雲召又是低聲開口。
聽他提起萬重山,輕舟心底一酸,溫熱的淚水瞬間湧了上來,她看著李雲召的眼睛,微弱的聲音祈求道;“皇上,臣婦求您,您放了我吧。”
“讓孤放了你?”李雲召聞言,便是微微笑了,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與輕舟低聲吐出了一句話來:“陳輕舟,你在和孤說笑嗎?”
輕舟跪了下去,“臣婦婦德敗壞,無顏留在皇上身邊,懇請皇上高抬貴手,允我出宮。”
“放你出宮,好讓你去找萬重山?”李雲召眼眸深黑,盯著輕舟的面容。
輕舟抬起頭,落著淚痕的一張臉,猶如梨花帶雨般楚楚動人。
“不論萬重山在哪,孤能找得到他也好,找不到他也罷,孤都不會放了你。”李雲召望著她的那些淚痕,緩緩吐出了一句話來。
萬重山這些年戰功赫赫,在邊疆擁兵自重,已逐漸成為李雲召心中的一大隱患,萬重山膝下無子,若能將輕舟母子留在身邊,便等於拿住了萬重山的短處,令他不敢輕舉妄動。
更何況,他對輕舟也並非無情,是以不論是於大齊,還是於己,他都不會放了她。
他的話音剛落,輕舟的心便是墜入了深淵,她怔怔的看著面前的男子,不等她再開口,李雲召已是一個手勢,止住了她餘下的話,男人定定的看了她片刻,終是轉過身,離開了輕舟的宮室。
輕舟看著他的背影,想起唐將軍的信,只慢慢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晚間,掌燈時分。
聽著外間的腳步聲,輕舟心中一動,她站起身子,待連翹去開門後,就見陳輕如身上披著一件暗色雲紋斗篷,身後領著一個低垂著眉眼的宮娥,主僕兩一道站在那裡。
“大小姐,您快請進。”連翹慌忙將陳輕如主僕讓進了宮室,輕舟看著姐姐的裝扮,心中已是明瞭,她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滋味,她什麼也沒說,當即便要向著陳輕如拜下。
“都是自家姐妹,你不要和我多禮。”陳輕如取下風帽,上前扶住了輕舟的胳膊。
“姐姐”輕舟聲音沙啞,念起長姐的一番情意,只不知道該說什麼。
“今夜天色昏暗,沒有月光,你若想走,千萬不能錯過這個機會。”陳輕如一面說,一面取下了自己身後的斗篷,為輕舟披在了身上,“你我姐妹容貌間多多少少也有幾分相像,你穿著我的衣裳,趁著夜色掩護,旁人瞧不清是你,輕舟,快走吧。”
陳輕如話音剛落,她帶來的那個宮娥也是和連翹對換了衣裳,連翹梳著宮娥的髮髻,穿著宮娥的衣裳,一眼看去,活脫脫就是個尋常宮女。
“姐姐,我走之後,只怕皇上他會怪罪你”
“我本就不受皇上寵愛,每日和待在冷宮也沒什麼區別,既是皇上知曉,最多也不過更是厭棄我罷了,你不要擔心,快些出宮,去找侯爺才要緊。”
想起萬重山,輕舟心中一顫,她看著陳輕如的眼睛,只輕聲吐出了幾個字;“姐姐,謝謝你。”
“這裡是宮女的衣裳,等你和連翹離開雲熙殿,找個地方將這衣裳換了,裡面有出宮的腰牌。”陳輕如從宮娥手中接過食盒,遞在了輕舟手裡,與妹妹溫聲叮囑,說完,她看著輕舟的眼睛,又是溫聲說了句;“陳家的女兒,留一個在宮裡就夠了,輕舟,以後的日子,全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