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
輕舟一動不動的側著身子,身後的男子臂膀健壯而厚實,牢牢的環著她的腰,將她納入懷中。
回想起方才的歡愛,猶如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輕舟渾身痠軟,整個人都毫無力氣,萬重山凝視著她的側顏,念起自己方才的衝動,心下不免既是歉疚,又是憐惜,他沒有說什麼,只親了親她的髮絲,將她攬的更緊了些。
“跟我回去吧。”良久,他終是低聲說了一句話。
輕舟聞言,心底便是一顫,跟著他回萬家,她要用什麼身份回去?什麼臉面回去?
“我會稟明母親,也會派人去陳府,這些事,你不必擔心。”萬重山自是明白輕舟心底在想些什麼,他聲音溫和,與懷中的小人兒開口。
輕舟回眸,向著他看去。
“皇上那裡.....他會怪罪你,旁人,也會恥笑你。”輕舟心下難過,一句話說完,便是垂下了眼睛。
萬重山握住了她的手,他的眼眸灼灼,與她道;“怪罪也好,恥笑也罷,我都不在乎。”說完,他頓了頓,又是言了句;“我在乎的只有你。”
輕舟鼻子一酸,她側過身,不願再看他。
“跟我回去。”萬重山的聲音仿若帶著蠱惑,吸引著輕舟越陷越深。
他們回到萬府時,正值掌燈時分。
萬母聽到訊息,已是在廳堂等候,待看見兒子竟是牽著輕舟的手走進來時,萬母面色大變,震驚,氣憤,悔恨,種種神情,一一從眼底劃過。
“全都給我下去!”萬母盯著眼前的那一對男女,衝著周遭的僕人喝道。
僕婦們得令,俱是紛紛退下,也不曾有一人敢抬眸,去看萬重山與輕舟一眼。
萬母渾身顫抖著,只氣得面色煞白,她霍然舉起案桌上的茶碗,不由分說的向著輕舟砸了過去。
萬重山見狀,瞬間上前,護住了輕舟的身子,為她擋了那一擊。
茶碗砸在了他的身上,茶水亦是落了他一身。
“賤婢!”萬母對著輕舟破口大罵,“重山是你叔父!你竟勾引叔父,做出這般傷風敗俗的事來!!”
“母親!”萬重山打斷了母親的話,“此事與輕舟無關,您要怪,就怪我。”
萬母捶了捶手中的柺杖,近乎痛心疾首般的與兒子開口,“重山,你是大齊的大將軍,你是王侯之身,你怎能這般糊塗!她.....”萬母指向了輕舟,厲聲道;“她是你的小輩,她是你侄兒的妻子!莫非連人倫綱常,你都不顧了?”
輕舟聽著萬母這般指責,只覺既是羞愧,又是哀傷,她一直垂著眼睛,只覺難受極了。唯有身旁的這個男人,一直緊緊的攥著她的手,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沉著有力,在支撐著她。
“母親,輕舟年紀還小,是兒子強迫的她,一切後果,都由兒子承擔。”
萬重山的聲音十分平靜,聽在輕舟耳裡,卻是心尖震顫,他一舉擔當了所有,將這一切的事都是擔在了自己肩上,輕舟心如亂麻,忍不住抬眸向他看去,萬重山也是低下了眸子與她對視,他的眼睛烏黑,雪亮,深邃,裡面包含著無盡的深情與憐意,堅定與鼓勵,就是這樣的一個眼神,讓她瞬間踏實了下來。
“萬府上上下下幾百條人命,你的王侯之位,你手中的兵權,這些,你全都不要了嗎?”萬母聲音嘶啞,似是盼著兒子能夠回心轉意,“重山,你這麼多年出生入死,好容易才有了今天,你要為了這個女人,被皇上怪罪,被世人嘲笑,被後人不齒嗎?”
“便是讓千夫所指,萬人唾罵,兒子也無畏懼。”萬重山迎上了母親的視線。
“好,好,好.....”萬母眼瞳血紅,連連說了幾個好字,自己的兒子,自己明白,她心知兒子的脾性,他認定的事,認定的人,再無法子能讓他改變主意,念起這樣一件事,原先的孫媳婦要變成兒媳婦,萬母心下悲涼,只嘆冤孽。
萬重山與輕舟剛離開萬母的院子,就見前方有侍從匆匆前來,向著兩人行禮道;“啟稟侯爺,皇上命曹公公前來傳旨,還請侯爺快快出府接旨。”
萬重山聞言,便與輕舟道;“你先回去歇息。”
說完,自己便是大步向著府外走去。
原來,武州軍情告急,皇上命萬重山頃刻回到沙場,不容有誤,萬重山來不及與輕舟作別,便是披甲向著武州趕去,臨行前將心腹安插在府中,以護輕舟周全。
他這一走,便是一個多月不曾回來。
輕舟這些日子,每日只待在自己的院子裡,那日的事,萬母再未提起,也不曾向旁人訴說,想來還在盼著兒子能夠回心轉意。
至於萬梓安和茗香,每日裡只痴纏在一處,輕舟遠遠避開,倒也不曾生是非。
一早,連翹端著清水進屋時,就見輕舟身著寢衣,趴在床前乾嘔。
連翹瞧著,心下頓時一跳,匆匆將臉盆擱下,奔到了輕舟身後,為她拍順著後背。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這幾日一直這樣,要不要喚個大夫來瞧瞧?”連翹瞧著輕舟蒼白的側顏,言語間滿是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