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一愣：“你是說，你們去南方劫掠，是送死？那你們為何要去！”

老薩滿苦笑，臉上堆滿了悲涼的褶皺：“是白色死神……當白色死神降臨，鋪天蓋地的死亡就會到來，牛羊，大人，小孩，都會死……”

“所以，我們每年，只能派出一半的族人，去南邊打草谷，如果他們能夠帶回來糧食，所有人都能活下去，如果他們帶不回來……那麼就會死在外面，不會消耗部族的食物。”

老薩滿說完，楚河沉默了許多。

宋念揮手讓老薩滿走開，然後看著楚河：“白色死神，應該……應該，便是冬天的風雪。大雪覆蓋一切之後，沒有辦法找到食物的牛羊就會成群結隊的死去，而沒有了牛羊提供的羊奶和肉類，胡人族群也會大量的餓死，所以，他們就必須去南方冒險……即便是死在堡寨前的壕溝裡，也不會和自己的妻兒爭奪食物。

一南一北……農耕遊牧，其實並無並無不同。”

楚河沉默許久，才緩緩說道：“但是，我既然身為南方大永國之人，就只能考慮大永國之事。至於胡人的死活……與我……何干……”

宋念微笑道：“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

楚河一愣：“那你方才所說……”

宋念笑了笑：“方才所說，難道有問題？”

楚河皺眉，忽然搖頭苦笑：“宋念，你想說什麼？”

“你猜到了？”宋念笑了笑，看向四周：“這些胡人以往犯邊，幾乎都會倒在三川口，甚至……在都到不了雲中榷場，就會死傷殆盡，但今年，卻直衝九原府，若我猜測的不錯，只怕九原府也很難保住。”

楚河點頭：“所以……”

宋念接著說道：“所以我知道，你也知道，今年之所以特別，便是因為……黑天魔神教！黑天魔神教用胡人神藥，控制了胡人部族的勇士，同時，有了黑天魔神教的組織，胡人入侵中原，就不再是無組織的送死，而是一次真正的進攻。”

楚河眯了眯眼睛，看著宋念：“難道……你要……”

宋念笑了笑：“對……我就是要成為胡人的仙，胡人的神……我會教授他們種植糧食，教授他們如何躲避白災，教授他們如何和南方人交易，買到足夠的糧食和鹽巴……若是能好好活著，誰願意去三川口的堅城要塞之下送死呢？”

楚河閉目不語，忽然說道：“那如果……如果大永內部空虛呢？史上曾有數次，南方空虛，被胡人趁虛而入……”

宋念淡淡說道：“乘虛而入……那就是南方自己的問題了。你自己不出問題，別人自然不會來進攻，也攻不下來。”

楚河沉默不語，片刻之後，他才說道：“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但是……眼下……“

宋念淡淡說道：“但是眼下……眼下是春夏之交，正是草長鶯飛的季節，胡人為什麼不選擇在草原牧馬，而要選擇南下劫掠呢？”

楚河苦笑：“我知道了……是胡人神藥……”

宋念點頭：“對，就是胡人神藥，但其實，你也清楚，背後其實是黑天魔神教。只要去掉黑天魔神教，每年冬季再用適當的價格，和胡人交易糧食和鹽巴，再向胡人購買牛羊，合則兩利。

只要能用合適的價格交換，誰又願意去拼命呢？”

楚河皺眉：“但是……這只是你的臆測而已。”

宋念笑了笑：“當然……但是，你不想試一試麼？”

楚河苦笑：“好像……每一次我都說不過你。”

宋念偏了偏頭：“說不過我就乖乖聽話。現在，下去幫我打撈一個東西……記住不要喝井裡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