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鍾典身高並不是很高,在軍帳中與眾人站在一起,只能算作中不溜的身段。
臉也不是很俊郎,被風雪凍得紅一塊、紫一塊,要是此人唯一與眾不同的一點,便是他抱著一杆長槍。
難以想象這位就是被自己姚叔(姚恪)委以重任的人,不過人也不能光看外表,王禳災準備繼續詢問下去,試探一下,這位有沒有真本事。
此時的梁鍾典臉上一陣黑一陣紅,一旁的康率長等不及了,嘖了一聲,跺了跺腳:“城尉問你呢,武將會怎麼樣了?你倒是說話啊!”
梁鍾典低下頭,壓著嗓子說道:“我們,敗了……”
“什麼!”康率長、鄭率長同時發出驚呼
王禳災皺著眉頭:“怎麼會這樣,那我爹呢?”
梁鍾典搖搖頭:“我們在滎關,遇上了一個宏淵人,他作為雪莽的武將出戰的,此人叫蘇撫韞,東嵐郡人士,最早是個讀書的儒生,不知道什麼原因,跑到雪莽去了,現在還成了武將。”
東嵐郡,在東海郡的南邊,兩個郡都是臨海的大郡,王禳災接觸不多,他只能繼續焦急地問道:“那我爹去哪了?回庭堯覆命了?”
戰勝了回去覆命,那是皆大歡喜,戰敗了回去,那是萬人唾棄,王禳災此刻憂心忡忡,比起自己這裡的處境,老爹那邊好不了多少……
“太尉………太尉,我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刺客刺殺,,當我們解決掉所有刺客時,才發現,太尉失蹤了。”
“轟隆”心裡彷彿像有塊石頭砸下來一般,腳也站不住了,頭也發暈了。
康、鄭率長連忙上前來扶著“城尉,你可不能有事啊,咱城裡三千多號兵卒,還都等著聽你指揮呢。”
兩人把他架到椅子上,王禳災緩和了一會,眼睛通紅,眼角流出一痕熱淚,鼻涕也止不住的從鼻孔中流出來,懸掛在鼻子上。
他幽幽地說道:“倘若宏淵真的氣數已盡,必亡矣,我願做第一個亡魂者,做春秋時的陳不佔,一寸山河,一寸血,沈國、雪莽,都想開戰,那就來吧,除非他們殺光宏淵百萬黔首,否則反抗永遠都不會停歇!”
……
當時齊國有一個人名字叫陳不佔,這個人的膽小不僅是在後世,在當世也是出了名的。當時齊國有一個意圖不軌的大臣,相信很多人都聽說過,名叫崔杼,他和齊國國君不和,在那個禮崩樂壞,君不君臣不臣的年代,這人和宦官賈舉合謀謀逆,將齊莊公用計騙到了自己家中,並意圖謀害,國君有難的訊息傳到了陳不佔的耳中,嚇得陳不佔的吃飯的勺子掉到了地上,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決定趕赴救援。
在去往崔杼家中解救齊莊公的時候,陳不佔要去乘坐馬車,但是手抖得連馬車都上不去,史料記載:比去,餐則失匕,上車失軾。看到陳不佔被嚇成這個樣子,他的車伕既帶著一絲嘲諷又帶著一點憂慮地問:大人啊,你都已經怕成這個樣子了,去或者不去又有什麼區別呢?反正你去了也沒用。
可是臨行之前,陳大膽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哆嗦,吃飯的時候連碗都拿不穩,上車的時候連車把手都握不住………………
車伕問他說:老哥,你膽子這麼小,就算上了戰場又能有什麼用呢?大家都挺忙的,還是回家洗洗睡吧!陳不佔隨即大怒:為國君犧牲,是道義準則,我膽子小是我自己的事,不能因私廢公!車伕: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你要作死我不攔著你..............
於是陳不佔就上了前線。可是車剛一到都城,遠遠就聽到了城內傳來兵戈殺伐之聲,還有士兵臨死前的慘叫聲,沒想到陳大膽聽到這些聲音,竟然渾身劇烈顫抖,隨後活活被兵戈之聲給嚇死了!車伕車錢都沒收到,就變成了送殯的靈車。
其實在秦亡後現在這時期,人們的觀念中也是如此,陳不佔已經被嚇得發抖,手都不穩了,去營救國君必定會遇到崔杼的人竭力抵抗,到時發生什麼危險也未可知,這樣膽小如鼠的人去了能幹什麼?除了拖後腿之外毫無建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