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新的手舉起來。
“肅靜!”背後傳來一聲大喝,然後是劉會長客氣的聲音傳來“國公大人,小人有問題啊。”
“劉會長不要這樣,如果下面的人沒有違規,就別阻止他們問話。”
“今天時候不早了,最後兩個問題。”黃石提高聲音說道:“然後大家不妨先回去喝喝茶,吃點東西,來日方長,我們還有時間。”
一個幸運的人被挑中了。
“國公大人,您說只要您坐在這個位置上。那您……您萬一退隱了之後……”
“這位大夫貴姓?”
“他姓李。”劉昌在背後提醒道。
“鄙姓李。”
“李大夫請落座。”每次黃石都客氣等提問者坐下後才可是面相全體回答:“自古君王與士大夫共天下,監國陛下仁德,願意與萬民共天下。而且監國陛下已經下旨,我已經副署,這個省卿院一旦開啟就永不關閉。”黃石琢磨了片刻,突然笑道:“這是民主的開端。”
“什麼是民主?”劉會長越來越沉不住氣了,今天他一個提問的機會都沒有撈到。
“還有一個問題!”黃石注視著自己面前那片手臂的森林,最後挑到了自己的老朋友之一:“朱大夫請問。”
“國公……”朱九又一次得到了提問的機會,他剛站起身要發問。
就聽劉會長大喊了一聲,這是朝著朱九而不是黃石喊的:“什麼是民主?”
黃石回頭看了一眼劉會長:“劉會長,請肅靜。”
轉過身看著朱九:“朱大夫請問。”
朱九看了看從桌子上傾身緊緊盯著自己的劉昌,把自己本想問的問題壓了下去:“敢問國公,民主是什麼東西?”
“一句話,民主就是相信官府應該被監督。”黃石斟酌了一下,決定再發揮兩句:“在座的諸君現在大多都是老闆了,以前多也當過夥計。所以想必諸位可以明瞭,當老闆站在背後時,往往是夥計最勤快的時候,這個時候也不能明目張膽地揩油往自己的口袋裡裝。而沒有一個夥計願意老闆站在背後,他們有很多種說法,比如‘我勤奮肯幹,老闆監督不監督一個樣。’或是:‘老闆這麼不信任我,讓我感到很難受’還有‘我們可以自我監督’諸如此類,這些藉口諸君當夥計的時候我猜大概也都用過。”
黃石的話引起了一些笑聲。
“但等諸君當了老闆,諸君還是會監督,盯得越緊夥計就越不敢偷懶、越不能揩諸位老闆的油,老闆有權監督夥計、罷免那些揩油和偷懶的傢伙,這不但是治理之道,而且是諸位老闆天經地義的權利。監國陛下欲與萬民共天下,諸君和天下萬民以後都是國家的股東老闆,官府就是夥計,民主就是監督,它不能杜絕夥計揩油和偷懶,不過可以比不監督好一些。監國陛下它也是諸君和天下萬民天經地義的權利。”
“好了,今天到此為止。”黃石宣佈道“明天不會開會,我本來想立刻登記諸位大夫的姓名的,不過今天好像人沒有來齊,”黃石指著那些空著的椅子說道:“這大廳給諸位大夫準備了一百五十一把椅子,和閩省理事會的理事人數剛好相同。”
劉會長的椅子在最顯眼的位置,其他一百五十把是一個整體:“休會三天,三天後會正式登記諸位大夫的姓名,諸君會正式擁有豁免權和進入這個大廳的權利。三天後閩省省卿院會正式開啟,從此永不關閉。”
“齊公仁德。”不少人發出稱頌聲:“願與萬民共天下,聞所未聞。”
“是監國陛下仁德。”黃石更正道。
“齊公,”背後又傳來劉會長的低聲:“您老人家真以為我們相信一個三歲小兒會下聖旨麼?”
黃石微微一笑,昂首走出了大廳。
三天後省卿院正式召開時,早早的大廳裡就座無虛席,差不多所有的理事會成員都趕來了,一個重病在身實在趕不來的還讓他長子跑來想參加會議,不過黃石雖然同意這個人可以替他的父親報名登記,但是無權進入會場。
劉會長滿面春風地坐在院長的座椅上,他的好友們羨慕地看著他,今天朱九又想去那把椅子上做會兒用用那塊驚堂木,但是被劉會長毫不客氣地拒絕了:“這是國公交給我的重任。”
“在向諸位大夫報告我的其他行動前,首先要說明一下有關諸君通敵案的問題,這個事遲早要解決。”黃石讓人把每個商人的罪狀都交到當事人手裡,他不希望商人還有擔憂或是順軍手中還有要挾閩粵商人的把柄:“我猜裡面有真有假,不過如曹操昔日在官渡所言,當袁紹勢大時他自己都憂慮不安,何況其他?陛下監國,按慣例也是要大赦的,這次的大赦不是一概而論,而是在今日之前,所有通順、貪汙、受賄之罪一概赦免,其他諸如謀殺之類則不在赦免之列。和曹操當日之舉一樣,這個赦免不需要坦白認罪而後予以赦免,即便之前有通敵行為,只要自今日之後不犯便是無罪,官府將不再關注任何早於今日的通敵嫌疑案。所有人都可以保其秘密,以後便是意外洩露也不會被追究,即便是順軍向官府通報,只要發生日期是在今日之前,官府一概視之為誹謗而不進行追查。”
宣佈了大赦令後,黃石開始講述他的行動計劃,他沒有提到具體的軍事部署,而是告訴與會者他打算再撥款一筆錢給浙東,還有湖廣北部。
“國公不可,浙東那裡就是無底洞!”劉昌才聽了個開頭就嚷嚷起來,他在浙東也有生意,對當地的軍事形勢一直保持密切關注。
不過嚷起來的不止劉昌一個,其他不少人也紛紛喊起來。
並不是所有人都在浙江有生意,不少人就開始七嘴八舌地在地面詢問,黃石示意劉昌維持秩序後,讓出了自己的講臺給一個喊得最激動的海商:“發給大夫的手冊上,不是寫明在這個大廳裡,只有站在這個講臺後的人才能發言,其他人只能提問嗎?”
命令這個大夫上前講述他所知的時候,黃石走到一邊坐到給官員準備的椅子上仔細地聽著,那個商人這些年一直兼營福建和浙江的生意,他不敢罵黃乃明,也不太敢罵趙慢熊這個齊國公著名的心腹,就把黑水一股腦潑給了他們手下的將領。
激動地痛罵了一陣後,那個大夫按照手冊上的規矩問道:“誰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