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許平見到灰頭土臉撤退回蘭陽的孫可望和李定國,許平問道:“你們那邊如何?打死多少官兵?”
“肯定不到五十,不知道有沒有二十。”孫可望搖頭嘆氣:“新軍的盔甲太厲害了。”
“我們倆損失了六、七百人。”李定國和孫可望對新軍的盔甲印象非常深刻,李定國由於見識過許平的武器,所以對火槍倒沒有感到震驚。
聽許平敘述過北面的戰事後,孫可望喜道:“大勝啊,這是大勝啊。”
“孫兄,今年河南一定不能餓死人。”
“哦?”這話讓孫可望有些奇怪,他不太明白許平怎麼會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來。
“我,還有我的很多部下,他們和孫兄、李兄不同,我們身上叛徒的汙點,恐怕永遠都不能抹去,無論如何,我們把劍指向了我們的師長。”許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惆悵:“千秋易過,我們的惡名難除,請孫兄無論如何,都要保證河南的百姓免於飢寒,如果還有人餓死的話,我就再也沒有可以聊以自慰的藉口,在沒有可以開解部下的說辭。”
孫可望輕輕點頭:“放心吧,許兄弟,包在我身上。”
“西營的兄弟從來沒有遇到過新軍這樣的對手,”李定國感到有些美中不足:“若不是田兄弟貿然出擊,新軍定會敗得很難看,唉。”
人死為大,李定國沒有再多說什麼,讓他感到慶幸的是,數百近衛營計程車兵和無數闖營官兵因為這個錯誤白白喪命,幸好西營隨後的反擊總算挽回了前面的過失。此次選鋒營和赤灼營的失敗,讓河南新軍損失了三成左右的戰鬥兵,現在闖營的實力和新軍的實力已經拉平,而闖營仍然具有防禦的優勢。
“西營計程車兵非常勇敢,但是缺乏訓練,對抗新軍的時候僅靠勇敢是沒有用的。”
孫可望、李定國也是這麼看,他們手下計程車兵遠比近衛營士兵從軍時間長,但缺乏系統的訓練導致他們只能憑藉之前與官兵作戰的經驗來戰鬥。很多時候只要氣勢夠強,官兵就會被嚇跑,但新軍顯然不同以往:“我們西營,打算按照和近衛營一模一樣的訓練方式來整頓,許兄弟以為如何?”
“我認為非常好。”不過許平不主張立刻進行全面整編,因為士官不足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如果近衛營士官水平和新軍相當,那麼這場戰鬥本應該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九個月、數十場戰鬥、嚴格而且不中斷的訓練,把一個農民變成合格計程車兵差不多是足夠了,但是士官還是要差一些,許平覺得手下的果長普遍存在控制力不足的問題,不過如何解決他還沒有想好。
“我這次繳獲了兩千套盔甲,分一半給你們吧。”
這些盔甲許平毫無興趣,更不打算花工夫去修復,可手下的黑保一對這些盔甲非常眼饞,打算用來裝備他自己的營。許平認為,在新軍火力面前,有沒有盔甲並沒有大的區別。不過黑保一覺得有盔甲總比沒有好。
“我想要火銃。”李定國對火槍的興趣更大,他們的遠端武器對新軍基本沒有影響,這讓李定國非常惱火。
“我手裡有兩千支燧發槍,剛剛又繳獲了八百支槍,刨除損壞的,應該還有兩千六百支。”許平掰著指頭算算,這批火槍已經足夠他裝備近衛營:“我把五百支火繩槍都給西營吧。”
見李定國搖頭,許平連忙解釋道:“這個燧發槍得練習,我驟然給你好槍,西營的人也不會用。”
許平手下所有計程車兵,包括現在拿長矛計程車兵都受過訓練,為的是一旦陸昱帆送來了軍火立刻就可以讓士兵使用它,寧可讓人等裝備,不能讓裝備等人。
“我知道得練,我看見你天天都在練。”李定國還在搖頭:“我的意思是你光給槍不行,我還要人,而且不是借。”
許平失笑道:“李兄未免太貪心了吧,近衛營借軍官給西營訓練沒問題,但……。”
“你是闖營大將軍,不是近衛營營主。”李定國指出這次他們哥倆到河南來之前,李自成吩咐他們要聽許平統一指揮:“你讓我們哥倆去打送死一樣的仗,我們可沒皺一皺眉頭。”
許平啞口無言,他想了想道:“不是我小氣,現在近衛營也人手不足,如果拆散戰力會打折扣,而新軍還在我們對面,似乎不是一個好主意。李兄你看這樣如何,我先組織一百人的一個隊給你,讓他們幫你練兵。”
“至少兩成得是果長。”
“放心吧,我給李兄選二十個精幹士官,加八十個老兵。”
“說好了不是借!”
“好吧,不是借。”
“也好,”李定國很爽快地答應了:“就是類似近衛營的那個教導隊?”
“是的,這隊人就叫西營教導隊好了。”
取勝之後,許平沒有堅守蘭陽反倒主動後退,他派孫可望領著四千人返回開封監視城內官兵,派李定國在開封和蘭陽之間監視新軍,自己則領著近衛營位於兩者之間以便來回增援。
八月二十二日,明廷的援軍陸續抵達,歸德府內已經雲集兩萬多明軍,朝廷有人甚至提出將中都鳳陽的部隊抽調一部分到河南戰場。
許平倒不是很擔心中都的明軍,有過一次鳳陽皇陵被掘的先例後,明廷就不太可能動用鳳陽的部隊,眼下季退思還在山東流竄,這種可能性就更小。由於在山東的新軍只有四個營,所以賀寶刀對季退思沒有什麼辦法,他的部隊被嚴令要保證漕運暢通,所以機動兵力只有一、兩個營,用這樣少的部隊去進攻季退思是非常危險的。
賈明河的動靜一直讓許平很關心,每天都有大量的情報送入許平軍中,受到蘭陽一戰的鼓舞,開封府農民更加踴躍地為闖營打聽軍情。看來蘭陽失利後,賈明河已經沒有繼續強攻的打算,他必然會請求派來更多的援軍。京師還有三營新軍在整編中,如果他們南下,無論是投入河南戰場還是山東戰場,都會取得決定性優勢。幸好許平還有時間,就算新軍立刻請求出兵、朝廷當場批准,沒有兩、三個月新軍也到不了河南。
“眼下朝廷還傾向於用這三營新軍拱衛京師,不過經不住鎮東侯常年累月地活動,他們南下是遲早的事情。”每次和參謀們說起這個問題的時候,許平都是憂心忡忡:“就算不讓他們南下,只要朝廷同意新軍擴編,那新軍的實力也會迅速地增長。”
許平對自己的參謀部一向是充分信任的,對他們的工作並不過問,這樣他的參謀們無論是自信心還是工作能力都得到不小的提高。周洞天就指出:“如果兩個滿員的新軍營來打我們,我們可以抵擋,西營能夠繼續封鎖開封,但是三個營來我們就很吃力了。”
“所以必須要讓新軍儘早動手,要在朝廷下定決心讓三個預備營離京前動手,我們才最有利。”許平下令包圍開封的闖軍放開一個缺口,讓開封的信使能夠把訊息送出去:“開封城內的糧食已經不多了,明廷越焦急,那麼就越會催逼新軍,這樣我們才能找到機會。”
二十七日,狼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