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軍師所說,開封這一營新軍是誘餌,楊將軍心裡說不定也很清楚,靠他手裡的力量給開封解圍有些勉強,但未必做不到。如果開封失守,城內的新軍被我們殲滅,那楊將軍很可能就會停止進攻了。”許平直視著李自成說道:“闖王,所以我希望先不要動開封,反正它已經在我們手裡了,早拿晚拿都跑不了。”
“許兄弟,你剛才說楊將軍未必不能給開封解圍,”羅汝才皺著眉頭問道:“那你有把握一定能擊潰他麼?”
“沒有。”許平毫不猶豫地答道。
眾人中響起了一片嗡嗡聲,那些事先沒有和許平討論過的將領開始交頭接耳,李自成和牛金星則等著許平的下文。
“七營新軍,我沒把握擊敗他們。如果我有把握的話,那楊將軍根本不會來。但是我們更沒有擊敗十二營新軍的把握。如果七營新軍頓兵不前,那麼楚軍也會掉頭而去,下次官兵再來的時候,說不定秦軍會重振旗鼓一同前來。”
許平說完後,牛金星見李自成並未立刻同意他的建議,就在一旁附和道:“闖王,我們用半個河南抵擋兩京十二省之兵,本來就不能等完全之機,哪怕有一成一線的勝機也得去打啊。”
“我覺得可以,”曹營將領一番交頭接耳後,羅汝才向著許平點點頭,然後衝著李自成叫道:“我們乾的是殺官造反這行買賣,不冒險怎麼行?”
李自成看著許平,終於緩緩地點一下頭,眾人一陣歡呼,會議就此解散。
……
北線除了近衛、西首、裝甲三營外,許平還集結了孫可望的西鋒營和李過的神射營,再加上正在組建的前衛營和西銳營,闖軍一共有七個以火器為主的新式營。這七個營的兵力很不平衡,最接近滿員的近衛營現有四千多步兵,剛組建一個多月的前衛營和西銳營總共只有一千三百多人有武器,七營全部加起來有兩萬兩千擁有武器的步兵和三千多騎兵,將是許平用來對付新軍的主力部隊。
許平的參謀們緊張地處理著關於新軍的情報。七月二十七日,李自成和羅汝才大搖大擺地揮師南下,許平的七個營以及開封城周圍的闖營留守部隊則擺出一副嚴防死守的姿態,許平本人將他的大營設在蘭陽。
新軍得知許平坐鎮蘭陽後,沒有在儀封一帶過河,而是繞了一個圈子前往考城渡口,在那裡越過黃河後,新軍稍加整頓就快速向西南面開去。
“鬱董毫無作戰慾望,探馬說他的兵大部分連武器都沒帶,旗子倒是打了不少。”闖軍參謀分析道:“看來他的打算是,如果我軍戰敗,他就趁機撈功勞。”
雖然鬱董對闖軍沒有什麼威脅,不過參謀們仍警惕地注視著他,確保他不會突然發難:“鬱董沿途不曾擾民,不要說歸德,就連我們放棄的那些縣城他都沒有佔領。最近,他的軍隊正在幫當地百姓收玉米。”
“嗯,真乖。”許平點點頭,不再問鬱董的事情。左良玉的表現和鬱董截然相反,自從楚軍進入河南以後就四處徵兵徵糧,所過之處雞犬不留,所以李自成決定以他為首要的目標。
“號稱八十萬的楚軍,進入河南後大約還有十二萬,如果按照一半逃亡來算的話,原本應該有三十萬人左右。左良玉在湖廣橫徵暴斂,湖廣父老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楚軍幾乎全是被強拉來的壯丁,可是自打他們進入河南後,這些被拉來的壯丁也暴虐不堪,**擄掠無惡不作,探子說,楚軍這一路走來赤地百里。”
“所謂為虎作倀,說的就是這種事了。”許平手下有大批河南籍計程車兵,他下令部將們要向士兵們好好交代,很多明軍士兵也是窮苦百姓,要把這仇計在左良玉的頭上:“不殺害俘虜是我軍的根本軍紀,如果士兵殺人殺順手了,以後就不好辦了。”
眾將都表示一定會嚴肅軍紀,絕不讓部下們逞一時之快。
許平從參謀的統計中看到,經過瘋狂的徵兵拉丁,楚軍又恢復到二十五萬人以上。他們抵達朱仙鎮南部,看上去闖營駐守在那裡的好像只有地方部隊,其實闖王已經率主力繞過了鬱董,正在那裡等候左良玉。
“楊致遠楊將軍從來不以勇武見長,不用和賀將軍比,就是與賈將軍相比也是大有不如。賈將軍還給教導隊講過如何進攻,而楊將軍似乎就沒有給我們上過課。”許平凝神回憶片刻,沒錯,楊致遠確實沒有給他上過任何課。他繼續道:“楊將軍跟隨鎮東侯的時間很長,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我覺得他是鎮東侯手下最平庸的將領。因為他的資格老,所以賀將軍調回京師以後,當然是由他領軍。”
“楊將軍領軍是我們的幸運。”陳哲和餘深河異口同聲地說道,周洞天等持重些的人雖然沒有出聲,但臉上表情顯得非常輕鬆。
李過、李定國還有遲樹德等並非新軍出身的闖營將領卻不像許平他們這樣輕鬆,聽到他們對楊致遠的評價後,李過就介面道:“楊將軍也是聞名遐邇的武將。”
“只要跟著鎮東侯,都會聞名遐邇,更不用說還是鎮東侯最早的一批心腹。”餘深河不以為然地說道:“其實鎮東侯手下的將領也就是那麼回事,和他們相處多了就知道其實也是一般人。”
“新軍的目的地是陳留,到了那裡他們就能和左良玉連成一片。新軍已經進入強行軍狀態,他們一日能走六十里,用不了兩天就能抵達陳留。”參謀軍官都認為,現在許平部與新軍是麥稈打狼兩頭害怕,新軍對於戰勝許平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最起碼他們對擊敗掘壕固守的許平部不抱太大指望,不然他們也沒有必要繞路。周洞天代表參謀軍官發言:“楊將軍一貫謹小慎微,他的舉動果然不出我們的預料。現在楊將軍眼見馬上就能與楚軍會師,一定會親臨前線,仔細勘察,以免被我們伏擊。”
許平完全同意參謀們的判斷。自從他們預測楊致遠可能會走這條路後,參謀軍官就做了實地考察,又透過紙上作業計算了道路的透過能力,並預判新軍每一天最可能的宿營地點。各條路能承擔的人流量和輜重透過量都做過反覆核算,許平本人曾是新軍的工兵軍官,手下更有一批精通新軍條例的軍官,他們估算出的資料就算不是和新軍的絲毫不差,也能八九不離十。
“如果有兩萬多新軍為中堅,那楚軍就不好打了。如果成了持久戰會對我軍不利,現在已經影響到我們收玉米了,所以我們要半路截擊,趁新軍忙於行軍時打在他們的軟肋上。”
參謀們發現楊致遠正在急行軍試圖和楚軍會師後,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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