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計謀吧?”劉宗明問道。
“不像是計謀,”陳哲已經取過許平看完的頭一頁紙看起來,直覺告訴他這是真實的軍事計劃:“如果賀飛虎真的正在執行這個命令……”
陳哲覺得很有機會給常州明軍以重創,然後趁勢把他們包圍在常州,就算不能殲滅也能大漲順軍士氣,並有很大的機會讓這支明軍變得無害化從而獲得更大的行動自由——最妙的是這樣還不必放棄南京了。
“哼!”在陳哲說完話之前,許平突然重重地把還沒有看完的軍事計劃拍在桌面上,命令描述方式一開始就給他種熟悉感,直到他記起長青營也曾被這樣記錄在紙上。格式不完全一樣,但是命令的口吻、思路就像筆跡一樣有跡可尋,所有的人都從許平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燒的怒火:“立刻出兵,去安慶收拾金求德老賊!”
大家都被許平突然爆發出的脾氣嚇了一跳,就連周洞天都感到奇怪——他並沒有見過鍾龜年手中的那份情報。
“立刻出兵!”
許平又怒吼了一聲,但沒有人答應他,幾乎所有人在同一時刻都蹦出一個念頭:將不因怒興兵。
尤其是看上去放棄一個很好的機會:在保證南京不失的情況下首先削弱一側的明軍,然後集中精力對付長驅直入的明軍令一翼——如果成功就能把戰局納入許平和順軍所熟悉的軌道……而許平卻看起來打算違背朝廷的明令,先放棄重要得幾乎不能失去的要地,然後把軍隊領去主動攻擊敵境內的強大集團。
“我不認為賀將軍會是一個無條件執行軍令的人,”許平看出了大家的疑惑,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解釋:“賀將軍麾下的這兩位鎮總兵官,或者按南明的稱呼叫師長的年輕人,我完全不熟悉他們。”
“他們聽說還是學大將軍的兵書起來的。”有人說道。
“是的,我也聽說過此事,所以和他們交手,我在明,他們在暗,我要更謹慎。而西邊這一幫,”許平輕蔑地向著地圖上安慶方向一揮手:“我對他們更有把握。”
“最重要得是:要想扭轉戰局,我們就必須擊敗齊世子麾下的四鎮兵力,僅靠消耗賀將軍的兩鎮是沒有用的,一旦安慶和廬州有失,明軍就又能抽出來兩鎮兵力。而且……”許平來之前看到一份南明制憲會議的報告,上面提到今年南明工業產值已經達到總產值的千分之十五。
等許平說出這個數字後,有些明白這個數字意義的軍官頓時咂舌不已,李來亨立刻問陳哲道:“山東有多少?”
“沒有按他們的辦法算過,”陳哲猶猶豫豫地說道:“不過若是用他們的演算法,山東大概能有千分之五吧?”
從陳哲的語氣裡,大家都能聽出來他自己對自己的話也沒有什麼信心,山東已經是順軍治下工業極其發達的地區,比河南等地要強得多。
“這是吹牛!”李來亨本能地否認這個情報。
對黃石來說,這個產值比例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大概也就是洋務運動中早期的水平,現在中國不像他前世的滿清時代,那個時候可以工業輸入而南明全要靠自己發展,從英國的發展看,五十年後或許能提高到總產值的百分之十幾。(南明比英國發展工業時的國際形勢還不如,周邊連法國之類的國家都沒有,絕無工業輸入只有工業輸出。)
但對許平等人來說,這已經是難以想像的發達,周洞天搖頭道:“反覆檢查過了,不太像是吹牛。”
“就是說南明的產力大概是我們大順的二十倍,就是說我們每造一支槍,南明就能造二十支,我們每產一斤火藥,他們就能產二十斤。”許平略微提高聲音說道:“我們不可能靠慢慢地消耗賀飛虎的兩個鎮、然後再慢慢地消耗齊世子軍來取勝,南明會源源不斷地補充他們的消耗,我們會被拖垮磨死。要想扭轉戰局,我們必須迅速打垮齊世子四鎮,解安慶、廬州之圍,然後一刻不停地掉頭對付賀飛虎,消滅明軍收復浙江,並在南明武裝起更多計程車兵前就攻入福建擊敗他們。”
“放棄南京,全軍西進!”這次許平下達命令後,帳內眾人立刻鬨然應是,
……
帶著許平急奏的信使剛剛離去,向北方疾馳向順廷送去他的報告,在裡面許平向順王和丞相解釋了他的不得已與孤注一擲的決心。
近衛營和裝甲營已經排列好整齊的隊形,等待著許平的檢閱和訓話,其他幾個營的主力也都渡過長江,許平命令爭取時間,輜重能減則減。同時全力利用民夫和地方軍搬遷南京的重要物資,他估計自己還會有一點時間,明軍還要再等一段時候才能判斷清楚自己確實是在唱空城計,然後才會進取南京,至於追擊自己的步調更會因為接受應天府而大大滯後。
“大將軍,請檢閱三軍。”
衛士的聲音過後,許平慢步走上點將臺,他身前的軍陣中,胡辰、高成倉等剛風聞被赦免就歸隊的人也在其中昂首望著他們的統帥。
“吳王千歲!”
不知道誰先喊出了第一聲,接著就是上萬人的熱誠致敬:“千歲!殿下千歲!”
“我們的目標是泉州。”許平完成了他一句話的動員:“出發!”
“大將軍好氣魄。”隊伍滾滾流向西方,陳哲在背後小聲恭維道,他發覺此刻要是說去迎戰地方大軍或是去解圍難免會讓士兵們覺得前路困難重重,而許平的口號則顯得有力得多,和他想到一塊去了的周洞天也讚歎道:“取法乎上。”
“你們兩個對勝利——”許平回首瞄了他們二人一眼,自從看到制憲會議關於擴軍和生產的報告後,這二人就一天比一天悲觀:“失去信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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