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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節 待機

數千人的陣地上,胡辰只能聽到一些輕微的呼吸,這些呼吸還都不是老兵們發出的,他們都已經太熟悉這種場面。那些新兵還是有些控制不住緊張情緒,根據來自翼裡的命令,胡辰不允許任何新兵裝填子彈,他們必須要親眼看一看,當長官的命令是“放近了再開火”時,他們的前輩到底要在什麼距離上才開火。不允許他們裝填就是為了避免他們控制不住他們自己的手,胡辰很清楚當幾千敵軍鋪天蓋地湧上前來時的那種氣勢,幾乎沒有新兵能夠在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時不手忙腳亂。

所有的新兵都被要求只有在老兵進行第一輪射擊後才能開始使用自己的武器,這仗並不需要這批新兵的火力,近衛營的老兵數目已經足以擊退哪怕是更多敵軍的夜襲。而且近衛營還為此戰準備了火炮,以前許平等人都認為臼炮因為射程和裝填速度的問題而無法再野戰中發揮重大作用,但是今夜不同,每個野戰營的背後都放置了幾門臼炮,它們已經完成裝填,而且射擊角度也都調節好。當明軍步兵以密集隊形衝過前面的開闊地時,順軍的臼炮就會在他們的頭頂上炸開空爆彈。

胡辰輕輕握了一下自己的佩劍,雖然自己今夜用到它的機會微乎其微,但是胡辰依舊把它在炭火上仔細燻烤過,他身邊所有士兵的刺刀也都做過類似的染色處理,在夜色中這些利刃不會發出一點點的寒光。

在第二步兵翼右手的是第五步兵翼,如同胡辰他們並沒有預料到自己在明軍主攻路線上一樣,第五步兵翼也不知道明軍的第三十六團的協同預案就是若友軍遭到激烈抵抗,他們就從這條路線打一個側擊的勾拳。

第五步兵翼的位置比第二步兵翼稍稍靠後,因為他們的陣地前方有一條溪流,順軍統帥決定充分利用這個地利:這條溪流不會給進攻的軍隊造成太大的麻煩,但若是明軍撤退的話會加劇他們一點混亂,讓他們在開闊地形上停留得更久,而且大批士兵踏入溪流時發出的動靜也能讓順軍的炮兵進行精確的盲射——配屬給第五步兵翼的炮兵都把彈著點設定在溪流兩側,除了臼炮以外的其他炮膛裡已經上好了霰彈。

……

“打更還在繼續麼?”許平在自己的指揮部等待著戰報,現在順軍也已經學會了這個詞。

“是的,大將軍。”參謀報告一切都和平常一樣,但是今天一直到午夜陣地上也沒有發現潛渡過來的明軍逃兵,顯然對面的黑夜中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正在發生。

“各營都接到通報,今夜他們會給明軍好好上一課的,”陳哲輕鬆地說道,雖然明軍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的進攻意圖,但各種蛛絲馬跡在許平、陳哲還有周洞天等人的眼裡真是太明顯不過,雖然為了以防萬一順軍在許多地方都做了準備,但許平和陳哲對明軍反擊的預判高度一致,都認為明軍最可能攻擊的地點位於近衛營和裝甲營的設伏地——這也是順軍為什麼要把這兩個營佈置在那個位置上的原因。陳哲悠閒地喝著茶,毫不擔憂戰爭的結果,他對許平和周洞天預言道:“這不會是一場戰鬥的,只會是場一邊倒的屠殺。”

聽他說話的兩個人對此毫無異議。

……

“好了,快到點了。”順軍這輪的打更剛剛結束,三十五團的團長就迫不及待地說道:“通知弟兄們,讓我們去殺光他們。”

“等一下,”一個傳令兵衝進了三十五團的臨時指揮部:“中止進攻!師長急令,中止攻擊。”

不到一刻鐘後,在唐德生的指揮部裡爆發了激烈的爭吵,憤怒地三十五團團長甚至用懦夫這個詞來指責師長,但唐德生不為所動:“我仔細想過了,許將軍一定盼著我們進攻……我確實不敢說我們奇襲未必不能成功,說不定我們是能取得點戰果,但也可能失敗……只要我們憲法師實力還在,許將軍就得和我們在這呆下去,就無法分兵南下……我們必須要小心地保護我們的進攻能力,決不能輕易使用。”

……

“在出擊和等死之間,唐德生竟然選擇了等死,這太出乎我意料了。”第二天許平詢問過又一次潛行過來的明軍降兵後,大為驚訝地說道:“讓各營解除戒備吧,唐德生這是和我們耗上了。”

“大將軍打算怎麼辦?”陳哲問道,精心準備的伏擊落空讓他很惱怒,更令陳哲氣憤的是:如果那個三十五團的逃兵沒有在胡言亂語的話,對方居然是在最後一刻改了主意。

“沒有什麼好辦法,南明的第十二鎮依舊很有實力,我們還得繼續小心提防,防備他殺出來搗亂。”許平有些無奈的說道:“若是我以後見到了這個後生,我會告訴他差點就犯下一個失誤,而我也一定能抓住它。嗯,雖然他明智地在最後關頭挽回了自己的失誤,但總歸是猶豫了一下,這個猶豫會讓他手下計程車氣更快地垮掉,現在他依舊是在坐以待斃。”

……

正在打盹的李洪被身邊的細微的動靜驚醒了,他立刻抓住自己的火槍撲到壕溝前,不遠處有個黑影晃動了一下,李洪猛地舉起槍瞄準那個黑影。

那個黑影並沒有做出任何敵對舉動,而是輕輕地叫了一聲李洪的名字。

“你在搞什麼鬼!”李洪聽到熟悉的聲音後頓時放鬆下來,值班的同伴沒有呆在崗位上反倒爬出了戰壕,他不滿地小聲叫道:“快回來。”

但黑影沒有動作,仍是一動不動地在地上趴著,李洪迷惑地看了同伴幾秒,突然恍然大悟,他猛地一咬牙,在此把火槍筆直地瞄準值班的同伴,用嚴厲的聲音喝問道:“你要幹什麼?”

“李哥,我有一兒一女。”那個黑影輕聲說出李洪早就知道的事情。

聽到這句答話後,李洪保持著瞄準的姿態靜止了一會兒,突然輕嘆一聲收起了槍。

“多謝李哥。”從那個黑影的動作看,他似乎是抱了個拳。

“一路順風。”李洪輕聲嘆息著:“但你應該叫醒我再走。”

“對不起,李哥,大恩大德,永世不忘。”同伴說完這句話後,就頭也不回地向著對面爬走了。

……

前天明軍的逃兵達到了有史以來的最高峰,一夜有一百一十餘人向順軍投降,接到這個訊息後易成在南京發表署名文章,《遼東人民觀察家》稱:

消滅被十萬王師重重圍困在淳化的兩萬南明兵將,只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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