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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 威脅

滿朝的官員幾乎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賀寶刀張著嘴連咳嗽都忘記了。

“大膽!”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還是魏藻德。

“那是二十七年前,奴酋屠戮遼東漢民,凡家中沒有五斗民的皆被稱為懶民,建奴盡殺之,”黃石彷彿沒有聽到魏藻德的那一聲大喝,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已經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先帝為之食不能咽、寢不能安枕。那些遼民一樣沒有納皇糧,一樣委身事奴,而且奴酋此舉更有大利於我軍,但先帝卻垂淚太息:祖宗之地、祖宗之民。”

說到這裡黃石眼神一變,又變得銳利起來,盯在崇禎皇帝的臉上:“而陛下聽說河南生靈塗炭,卻是欣喜若狂,讓滿朝傳讀兇手的奏章,好似唯恐不能趕盡殺絕,好像不知道該如何酬勞***陛下子民的兇手。”黃石冷笑一聲:“臣敢問,陛下真是先帝的親生弟弟嗎?”

“黃石!”陳演也從雕塑狀態恢復過來,他趴在地上向崇禎皇帝連連叩頭:“臣***黃石咆哮朝堂、大逆不道。”

朝臣們呼啦啦地跟著陳演跪下,就連賀寶刀亦連忙磕頭替黃石向崇禎皇帝謝罪:“皇上,元帥他日夜操勞,神志有些不清了,臣請陛下恕元帥的君前失禮之罪。”

朝堂之上,只剩下崇禎仍坐在御座上,臉色鐵青。而黃石則筆直地站在跪滿了一地的群臣之前,臉上毫無愧色。

“陛下,自古有言,三百年一大劫,”黃石再次開口的時候,其他的臣子們聽到後都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只剩連連磕頭,為黃石的平靜的語氣伴奏:“自洪武元年到如今,已經二百八十餘年了,臣從來不信這個劫難……”

聽到這裡賀寶刀暗出一口大氣,豎著耳朵繼續聽下去。

“……但臣很好奇,陛下是不是決心讓這個劫難躲不過去?陛下如此倒行逆施,別說儲存宗廟了,難道就不怕禍及子孫們?”

崇禎皇帝從御座上跳起身來,指著黃石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哆嗦著,而其他的臣子們現在連磕頭都忘記了。陳演拼命地睜眼,試圖從這個奇怪的夢中醒來。

黃石無所謂般的挺胸看著崇禎,他知道這位天子最是欺軟怕硬,平生從來不敢朝有兵權的人動手,現在楊文嶽都把河北軍帶去孫傳庭一起剿匪了,那黃石還有何可怕——對方就連誤會實力對比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陛下若是如同先帝一般,臣也曾想和陛下有始有終,但陛下如此行事,陛下的社稷臣不能保了。”記得歷史上從來沒有人這樣***地威脅過崇禎皇帝,不過黃石總覺得一個欺軟怕硬的人可能會受威脅。

——因為我來到了這個世界,所以本來沒有的大***都發生了,對此我是有責任的,如果因為我的威脅崇禎就把孫傳庭調回來的話,那我也算是稍微彌補了自己的過失。

黃石心裡如此這般地想著,朝廷上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動一動手擦去臉上的冷汗。

“若陛下召回孫傳庭,臣仍保陛下的江山;若不召回孫傳庭,那陛下就好自為之吧。”

——雖然我決心***這個朝廷,但有我在至少崇禎無辜的孩子們可以得到保全。至於是不是失信崇禎?如果失信一個殺人兇手就能就拯救無數生靈的話,那我已經失信過很多次了,,皇太極、孔有德,也不差崇禎這一個。

黃石又看了看臉色憋得青紫,仍然一句話也說不出的崇禎天子,自顧自地轉身向門口走去:“陛下,明天臣就不來上朝了。”

走到門口,衛兵們用帶著懼意的目光看著黃石,當與他眼神接觸時,這些錦衣衛都連忙垂下目光避開了黃石的視線。

走出門口沒有多遠,黃石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痛哭聲,接著就是無數的“皇上息怒”聲響起……

平安地離開皇宮後,黃石看到了等待在皇宮門前的新軍直衛指揮同知楊懷祖。

“黃伯伯,”周圍沒有其他人,楊懷祖有些驚奇地迎上來,探頭向他背後張望:“這麼早就下朝了?賀叔叔呢?”

“沒有下朝,今天他們下朝早不了了,希望不會耽誤他們吃晚飯。”黃石微笑著翻身上馬,不明所以的楊懷祖一臉茫然地跟在黃石身後。

把今天在朝堂的事情簡單複述了一遍,楊懷祖已經是大驚失色,人都從馬鞍上站了起來,他飛快地回頭向著皇城的方向張望了一眼,確認沒有看到追兵,馬上轉過身正色對黃石說道:“元帥您立刻出城去直衛軍營,末將這便去侯府帶夫人、公子脫險。”

“為什麼?”黃石側頭看著楊懷祖,仍不緊不慢地騎馬緩緩而行:“今天你黃伯母要蒸魚給我吃,我為什麼要去直衛那裡吃糠咽菜?”

“元帥!”

“放心吧,”黃石又是微微一笑,面衝前方慢悠悠地走著,安慰緊張得已經無法坐在馬鞍上的楊懷祖:“京城之外,就有我的七萬大軍,咱們這位皇上敢把我如何?”看楊懷祖仍是神色不寧,黃石開玩笑道:“你黃伯伯歲數大了,這麼冷的天就貪圖個暖和屋子,去郊外吹風會要了我的老命的。”

“黃伯伯啊,”楊懷祖終於坐回到馬背上,他嘆息一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說得大概就是您吧。”

“還有你父親,你父親和我是一樣的人。”黃石從來都是簡從外出,今天和往常一樣,他身邊並沒有什麼隨行的護衛,更從來不會躲在密不透風的轎子裡。

看到黃石的京師百姓,紛紛向他大聲致意:“侯爺福壽。”

“老人家平安。”黃石在馬上躬身向一個問他好的長者回禮,再次和楊懷祖說話時,黃石指指自己的身邊:“所以你父親和我,從來都不需要護衛,不是因為我們的武勇,而是因為我們生活在愛我們的人中間,而不是仇敵的土地上,我們不需要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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