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猶豫了一下:“萬歲爺覺得還是南面更危險,萬歲爺打算讓大學士李建泰代帝出征,向南抵禦闖賊的進攻。”
“皇上要讓一部分新軍去南方?”賀寶刀大吃一驚,經過一場火併後,現在新軍還有六萬五千人左右,賀寶刀覺得對付許平仍然沒有問題:事先討論軍情的時候,黃石就說過經過開封洪水,就算修整了一年,闖軍也絕不可能恢復元氣,別說順軍檄文上的一百五十萬大軍,能有五萬就了不得了。
“不是,李閣老會帶四萬京營出征。”王承恩說道:“如果李閣老發現闖賊主力,賀帥萬萬不可在山西多耽擱,要立刻回軍京師。”
“末將知曉了。”
……
被軟禁在家的李雲睿見到金求德後嚇了一跳,前者今天一直呆在家裡愁眉不展:“金兄,您怎麼跑出來的?”
“我不是跑出來的,我和賀寶刀做了個交易,他們同意讓我來見你。”
“什麼交易?”
“我答應出面證明確實是魏蘭度叛亂,刺殺大人未遂,明天賀寶刀誓師出發之前,我還會去校場為他助威,號召新軍官兵努力奮戰,為大人報仇。”
“這是為何啊?”李雲睿更加吃驚了:“這不是遂了賀寶刀那賊的心願了麼?”
“我猜趙慢熊和張再弟跑了。”朝廷剛剛在邸報上宣佈,甚至崇禎也是這麼對內閣說的:和黃石一起遇刺負傷的還有趙慢熊和張再弟,金求德認為如果這兩個人死了,那麼朝廷就會說他們遇刺身亡。這兩個人不像黃石那般是民心士氣的主心骨,崇禎和賀寶刀沒有必要隱瞞他們的死訊,既然這兩個人無法露面,那多半是已經跑了。
李雲睿認可金求德的這個判斷:“所以?”
“這倆人會扔下大人自己跑路麼?尤其是張再弟?”
李雲睿眼前一亮:“不錯,難道大人脫險了?”
只要黃石脫險,那崇禎就投鼠忌器,不敢把他還在京師的家屬和部下怎麼樣,就衝皇帝現在和內閣都不敢說實話,可見他是沒打算把這事捅破的。
“現在皇上是還想用新軍,所以不敢把這事捅破,萬一我們把它給捅破了、新軍一鬨而散,那皇上指望落空,說不定就一發狠把事情抖落出來,下旨通緝大人。”金求德擔心的就是崇禎破罐破摔,把事情公告天下,要是有哪個不長眼的地方官真得奉旨捉住了黃石就麻煩了——雖然金求德認為這麼不開眼的人不多,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而且背上一個反賊的帽子對做事總是會有影響,以前這頂帽子能換七萬大軍金求德不反對做這筆買賣,現在則另當別論。
“嗯,現在大人確實還沒有脫險。”李雲睿立刻明白了金求德的意思:“所以我們得讓皇上把這件事繼續瞞下去,一直瞞到大人平安抵達南方。”
“估計我們得等很久了,大人現在手裡沒兵,得先回福建了。”金求德知道黃石對江北軍不信任,覺得那幫人是一夥兒牆頭草,現在黃石若真的脫險了,手中沒有軍隊估計也不會去整合江北軍:“而且,為大人的長遠考慮,我們也得讓許平多流點血。”
“嗯?”
“當初的計劃是把新軍帶去南京,整合江北軍,見我們兵力雄厚許平自然不敢南下,可新軍要是一鬨而散,許平很可能就乘勢南下,現在大人手裡可沒有一支能抵擋他的軍隊,所以新軍的軍心絕對不能散,趁著他們還能打仗,讓他們去把許平的兵也拼掉些才好。”早先金求德和賀寶刀說他願意出面幫他作證時,賀寶刀也吃驚不小,不過有了金求德幫忙,這謊話基本能圓過去了:“你也得出力,去證明是魏蘭度行刺大人,害了……害了我的長子。”
“金兄,節哀順變。”
“嗯,直衛讓小楊帶著跟賀寶刀一起走。”
“直衛也要去?”
“不錯,光憑救火營他們不是許平的對手,直衛去了也未必是,不過現在直衛怒不可遏,還能一用,如果讓他們知道了真相,估計軍心一樣也會散了,這對許平是好事,對大人未必所以要趁著現在用。”金求德還記得黃石總說什麼:不能謀全域性者不能謀一隅;不能謀萬世者不能謀一時。雖然賀寶刀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但金求德也不能拖他後腿讓李自成、許平撿到這個新軍內訌的便宜:“賀寶刀是個蠢貨,但我們可不能犯傻,這關鍵時刻絕不能讓和大人爭天下的人漁翁得利了。”
“好吧。”李雲睿點點頭。
“從今天到我們死的那天,我們都要堅稱是魏蘭度勾結許平要害大人。”金求德認為這件事曝光對黃石沒有絲毫的好處,只會對他的威望和名氣產生懷疑,反正魏蘭度已經死了,金求德只考慮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反正死人也開不了口了:“除非大人有令,否則我們要把今天的秘密帶到棺材裡去。”金求德覺得說服黃石同意這點不會很難,說不定黃石本人也已經權衡過利弊了:“將來的史書上,大人沒有背叛過崇禎,有人背叛過大人,但不會有這麼多,大人和賀寶刀、王啟年這夥賊,仍然是肝膽相照,生死與共。”
“對小楊也不講?”
“不講。”
“可是……”
“他是楊兄弟的兒子,楊兄弟在天有靈,也會同意讓兒子為大人的安全、還有大業效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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