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一家人正在整整齊齊一本正經地吃著晚飯。一家人,當然只是指情緣殿的一家人,月仙、我、白澤兔還有小黑,自然是不包括那狐狸。
不過,這狐狸現下也坐在桌邊蹭飯,依我看,他就該和小黑換位置!小黑如此乖巧,自是應該上桌吃飯的。而那狐狸,一個整日在我們這蹭吃蹭喝的傢伙,自是應該在桌邊坐地上吃!
我正腦補著小黑在我對面坐在椅子上吃飯,狐狸坐在腳邊地上吃飯那奇妙有趣的畫面,冷不丁被狐狸這廝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打斷。
”冰凝,你沒發現我最近很不一樣嗎?”
因大家早已習慣他這匪夷所思的各種奇狀,所有人皆是連眼皮都懶的抬,繼續扒飯的扒飯夾菜的夾菜喝湯的喝湯。
因他這番莫名其妙的問話裡明明確確有個目標人物名字被提及,這目標名字的主人我,也不好與其他人一樣敷衍了事,遂給他夾了一片竹筍,不著痕跡岔開話題:“狐狸,你看這竹筍這麼滑溜我也能夾得起來,是不是很厲害?”
對付奇怪的人,就要比他更奇怪。
白澤兔砸吧著三瓣嘴,配合我道:“冰凝甚是厲害,神君好福氣啊!”
月下仙人面無表情,繼續一杯接一被地喝那喝了一百年都還沒喝膩的魚缸水自釀酒。老實說,他沒喝膩,我看都看膩了,真不知酒仙這老頭兒怎的還不把這破葫蘆要回去。
那狐狸嘴角勾了勾,認認真真放下碗筷道:“我這周去了廣寒宮三次、上週去了兩次、再上週去了一次!當然哦,都是為了白澤兔去的,那嫦娥仙子以玉哥兒作要挾,一定要白澤兔帶本君去廣寒宮!不過我只是在那兒聽她囉嗦囉嗦,我可什麼都沒幹啊!”
說到“什麼都沒幹”這幾個字,狐狸這廝竟得意洋洋低頭撣了撣衣袍,我登時蒙圈到六界開外!
一則,我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幾次廣寒宮,甚至去沒去過我也不知道。二則,他自己這般聒噪囉嗦的人竟還說人家嫦娥仙子囉嗦。三則,正常人都以幹了什麼大事而洋洋得意,這廝竟以什麼都沒幹而洋洋得意!
奇才啊。
短暫的瞠目結舌後,我醞釀起一個自認為無可挑剔的,不帶絲毫敷衍與嘲笑的,正正經經的微笑:“嗯,炙弦,來,多吃點竹筍。”
豈料這廝還是繼續發神經,圓了一雙眼瞅得我直起雞皮疙瘩。就這麼奇奇怪怪地瞅了半晌,忽又不鹹不淡道:”你最近這麼心神不定,還是別老出去了,以後都我去水德府舀魚缸水吧,好久沒見著沐沫了,也該去看看她。”
“哦,對啊。”
“你說什麼?”剛剛還瞪著的狐狸眼現下又開始似在醞釀小火苗一般眯了起來……
“冰凝……你狠!”撂下這句,這廝便會鬧脾氣一般飛速扒飯,一下子便吃完,再瞪著眼“哼”的一聲。
哎,其實此種場景時常上演,除了我這個善良的觀眾時而配合他出演這奇怪戲碼,其他那些人,一場戲罷,也都吃飽喝足各回各屋了。
是夜,夢中。忽然一個熟悉的密語之音將我驚醒,是夜羽。
一聽是夜羽,我激動得小心臟砰砰亂跳,是元風讓他來的嗎?元風可以回來了嗎?
看了看正在枕邊熟睡的白澤兔,我輕悄悄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