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吳公子和雙刀虎一文一武的加入,令江嶽幫如虎添翼,江嶽幫終於將手伸向了湘州全境,它像一隻永遠吃不飽的饕餮,拼命的擴張和蠶食,同時也結下了無數仇敵,以最大的漕幫牽頭,聯手對江嶽幫展開鎮壓,最慘烈的一次,敵人甚至殺進了陳翹楚的臥房,雖然敵人很快就被雙刀虎撕成了碎片,可這聯手合擊的確強大得超乎想象,幾乎讓人無法抵擋……七週年大典匆匆結束,陳翹楚滿臉疲態的回到房間,卻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那時,那人還不是他的義父。
從第二日以後,江嶽幫展開了全面反攻,堆積如山的金銀激發了江嶽幫眾的鬥志,他們拿起數不清的好刀快劍,配合一批不知何處來的高手,迅速對全湘州的敵人形成了沉重打擊……第八年,隨著以漕幫為首的五十多個幫派的集體臣服,江嶽幫來到了頂峰,那一天,陳翹楚如同被加冕的帝王,一步一步登上了岳陽樓頂,她低下頭,是數千名江嶽幫眾,他們眼中閃動著熾熱的光芒,對幫主發自內心的集體膜拜,陳翹楚高聲宣佈,自此以後,江嶽幫乃湘州第一大幫,陳翹楚今日扛旗立棍,並論功行賞,賜紅腰帶一條,黑腰帶三十二條,紫腰帶八十八條……那天以後,湘州黑白兩道,提及
“陳翹楚”三字,人人無不喪膽,她也從此多了一個稱號,湘州主宰。第九年,第十年……第十三年,第十四年。
每年大典的規模越發宏大,簡直比過年還要熱鬧,萬人空巷,氣勢非凡。
今天,是江嶽幫成立的第二十五年。岳陽樓早早被清了場,檀木的供桌,蓋著金絲絨布,香爐乃純金打造,渾然一體,高香更是從遠在遼東的清言寺請來的,由高僧開光,粗如小腿,點著可以燃上半個月。
供桌上照舊擺著七個牌位,這規矩自定下以來就從未更改——人人都知道,幫主陳翹楚是個重信譽,更重情誼的人。
岳陽樓下,早早擺好了上千張椅子,留給江嶽幫高層骨幹,來訪的各級官員,大小幫會頭目,以及各門派前來赴宴的各長老及弟子。
座椅後方,便是一個大大的高臺,遠近聞名的戲班子、雜耍班子在後臺熱火朝天的忙著,並且議論紛紛——聽說為了今天,陳幫主一擲千金,竟請了江南第一名角梅芳袖來表演助興,那名角梅芳袖,據說嗓音奇佳,且字正腔圓,餘音繞樑,真應了詩中那句
“崑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眾人個個滿心歡喜,都想開開眼界。
城中四角,早有人提前準備好徽州最好的巧匠造好的禮炮,只待時辰一到,便鳴炮賀喜,慶祝大典的開始。
岳陽今日的所有酒樓,吃喝住宿都免費,無論你是什麼身份,只要今日到來,就算替江嶽幫賀禮,一切費用,都由江嶽幫承擔,窮苦人、潦倒漢、乞兒、盜賊們早早便得知了這個訊息,天還沒亮就進了岳陽樓,在酒樓中好一通大吃大喝,江嶽幫幫見了,非但不責怪他們吃白食打秋風,反倒幫他們維護秩序,今日幫派大典,來了只要不鬧事,都是江嶽幫暫時的朋友。
上百名黑帶、紫帶高手在城中巡視,與府衙衙役們配合,盡力維持秩序,確保大典的順利舉行。
岳陽知府陳柳介,年方五十,鬍子都白了不少,可今天卻神采奕奕,叫人用轎抬著,在城中四處閒逛,沒到一處人多的地方,他便探出腦袋,朝著人群大喊:
“今天是江嶽幫大喜的日子,感謝諸位賞光參加大典,本人在此,替我義母陳幫主,向眾位朋友道謝,大家吃好玩好,千萬不要客氣。”說到
“義母”二字時,他故意拖得老長,似乎只要少了一個人知道這件事,他今天就算白來了。
岳陽城的百姓們,每一家桌上都多了幾兩碎銀,這是江嶽幫給他們的,說來也算奇怪,自從陳翹楚扛旗立棍後,江嶽幫在岳陽總舵的生意反倒越來越隱秘,越來越少了,因此這幾年來,整個湘州,竟屬岳陽的老百姓受到的禍害最少,只要不觸及江嶽幫的利益,江嶽幫也絕不招惹本地百姓,甚至還偶爾給老百姓一些好處,就好比前兩年,江嶽幫甚至在湘州興建了幾所善堂,初來岳陽定居的人,不知先前的事情,還當是遇見活菩薩了呢。
…………
“砰……砰……砰……”頭頂響起了煙花的聲音,隨後整個岳陽城都沸騰了起來,人們不約而同的呼喊:
“要開始啦!大典開始啦!”就在整個岳陽城都熱火朝天之時,江嶽幫總舵,陳翹楚卻獨自一人待在密室之中,面無表情,靜靜安坐。
“盛於燼被劫走,天星閣的李光昴還有那個女人,竟趁著大霧逃離了阿虎的追殺,至於那個廚子和那個小鬼,聽說已被人劫走,那人是江笑書麼?江笑書江笑書,已經過去這麼多天,完全沒有一絲一毫這個人的蹤跡。”陳翹楚心中不由得有些擔憂,她心中那隱隱不安的直覺始終揮散不去,何況現在大敵未除,她實在沒有太多的心思去參加大典。
砰……砰……砰……”第二聲炮響起,聲音比之第一次又更響更烈,陳翹楚聽在耳中,心中不由得一動。
這炮是為我而鳴的!陳翹楚心裡突然激動了起來,她想起了自己胸中的抱負與展望,她起身走出房間,來到雲夢澤畔,望向北方無邊無際的湖水,喃喃道:
“今天以後,江嶽幫即將往北面荊州發展了,可惜,起了大霧,什麼都看不清。”她心中已暫時不再擔心江笑書的事,長沙那邊已傳來訊息,京城沒有任何動靜,而且江嶽幫已控制了驛站,守住了進出湘州的要道,她斷定江笑書逃不出去,大典之後,就會乖乖落網!
三清教。陳翹楚心中閃過這個詞彙,她想起了那個深不可測的
“義父”,義父告訴她,絕不要和江笑書成為敵人,可江笑書屢次欺上門來,她屢次退讓,江笑書卻仍是要趕盡殺絕,這叫她如何不怒!
“不錯,我沒有聽你的話,對他宣戰了,從那天以後,我再也聯絡不上你,我知道你在生我氣,可我不在乎了……我現在兵強馬壯,即便不要你們三清教的幫扶,也一樣能繼續壯大……三清教三清教,我再也不要做你們的奴才!”砰……砰……砰……嘩啦……”三聲炮響,煙花嗖一聲衝上空中,在最高點爆炸,綻放出奪目的光彩,即便在白天,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陳翹楚自然也看見了,她望著那煙花,一顆心也跟著那流星直上雲霄,如果權力是毒藥,她現在早已病入膏肓。
三聲炮響,我該現身了。陳翹楚心中一動,便轉身朝岳陽樓走去,她的身後,偉爺、獨龍哥二人緊跟其後,在加上數十個黑帶高手,浩浩蕩蕩朝岳陽樓走去,參加今天的大典。
就在此時,傳來一道聲音:
“報——急報!”陳翹楚聽出來,來人是陳柳介,那個比自己還大上幾歲的乾兒子,她皺眉:
“攔住他,有什麼事,大典之後再說。
“乾媽,乾媽!你聽兒子說,真的是大事,事大關天啊....被攔住後,陳柳介的聲音依然傳來,且十分惶恐。陳翹楚深吸一口氣,撥開人群,來到被數名幫眾架著的陳柳介面前,語氣森然:
“你應該知道,大典馬上就要開始,就是你爹孃被人切碎了餵狗,你也給我憋回去,明白了麼”
“不不不!比這個還要恐怖!”陳柳介猛一掙扎,脫離了控制,隨後忙不迭跪下,撲在了陳翹楚腳下:‘乾媽,剛剛,剛剛有人衝上岳陽樓,踢翻了供桌,那七位叔伯的靈牌,全給她一把火給燒啦!
“什麼!”陳翹楚眼皮一跳:
“誰活的不耐煩了?竟敢如此挑釁!”
“他說他來自天星閣,姓柳名伶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