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紅燒牛肉吃剩一半時,沈霞突然沒來由的痛哭失聲:
“嗚嗚嗚……為什麼?為什麼?嗚嗚嗚……”
小吏手中一停,問道:
“是有什麼遺願麼?”
沈霞啜泣道:
“白頭之約的人,卻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賭鬼,我變賣所有盜墓得來的財寶,卻填不了他在銷金窟的鉅債,後來,房子被人收走了,他把我賣給了窯子,過了幾年,我用自己攢下來的銀子贖了身,回到家裡,卻發現我的女兒也……”
沈霞恐怖的臉上浮現出扭曲的痛苦:
“從那天開始,我就瘋了,我把他砍成了肉醬餵狗,可那又怎麼樣呢?誰把我的女兒還給我啊,嗚嗚嗚……”
她的神情突然變得可怕:
“是他!是這個男人害慘了我的一生,即便殺光天底下所有的臭男人,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她癲狂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狗男人的命是我的,金山銀山是我的,絕世武功也是我的……姥姥我神功蓋世,壽與天齊!”
小吏夾起一塊牛肉:
“知道了知道了,先吃吧,再不吃就涼了。”
沈霞一震,表情僵在了臉上,那些在她心中滋長了幾十年的痛苦、仇恨與野心,被這塊牛肉的熱氣衝散。
牛肉被嚥了下去,落進肚裡,變成了絕望。
她雙眼無神,喃喃自語:
“真的結束了啊。”
小吏蹲下身子:
“吃飽了麼?吃飽了就結束了。”
沈霞頹然坐在地下,一動不動。
“沈霞。”一道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聲音,猛的在沈霞耳邊響起。
沈霞震驚的抬起頭。
鐵欄外的人身上明明還穿著送飯小吏的衣服,可他的臉卻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是你!”沈霞向後一坐,然後拼命向後爬去。
那人的聲音也完全變了,變得低沉而充滿威嚴:
“沈霞,你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沈霞縮在了角落,望著門外的人,那人只是在鐵欄外靜靜的看著沈霞,什麼話都沒有說,可沈霞已渾身不自覺地開始打顫。
她想起來,當年自己盜三清聖墓被抓住,是這個人出面保住了自己;自己這一身可怖的血屍術,也是他親自傳授;自己在那個曾經賣身的妓院大開殺戒,足足九十一條人命,連秦麟都被驚動,最終也是眼前這個人替自己扛了下來……
眼前這個人,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任何麻煩到了他手裡都會變得無足輕重,似乎動動手指,就能做成所有事。
約定?沈霞想起了自己和他的約定——自己用堪輿之術找到金礦,三清負責提供人手並幫助自己組建勢力,金礦的收益,三清教卻只要三成。
這是個很公道的價格,簡直就跟白送沒什麼區別
她卻忘記了一件事——免費的東西,往往才最昂貴。
那人又開口了:
“三成,一共是七十三萬兩,銀子呢?”
沈霞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