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求助似地望著計唐聖子身邊的史姓採風官。
史問難對這等族人,心起不滿,果真是小地方出來的,鳳凰也給養成雞了,可到底是同族。
“史家每一個人都是採風官、史官,沒有吃白飯的,你若願迴歸我族,我族會重新教你,你的子嗣也有機會入史家族譜,若實在沒有成為採風官、史官的天賦,我族也會妥善安置你們。”
有了他的保證,瑥史心中大定,她走不遠,不是還有後代嗎,加入了大界大族,前途總要光明些。
“我和膝下兒孫,願意隨聖子離開。”
史問難搖搖頭,“不管你和你的兒孫姓什麼,到了史家,只能姓史。”
瑥史是跟母親姓的,子女是隨她婚契道侶姓的,然有這等機緣在跟前,改換一個姓算什麼。
計唐聖子拿起請帖,“也該去無咎道場了,微熹尊者、問難天君、瑥史,你們隨我去吧。”
話一出,不光瑥史愣怔了,微熹尊者和史問難也很錯愕。
史問難道,“瑥史實力尚淺,似乎不適合去那等場合。”
瑥史老臉一紅,想要開口,又想想這些年輕模樣的修士可都是尊者天君,做什麼決定,哪是她能置喙的,趕緊閉上嘴。
“其父隕於北羅大界,她跟著去看看也好。”計唐聖子一錘定音,不容人反駁。
他帶上瑥史,是想試探試探北羅道教,看看前採風官是被北羅道教捉住而死的,還是真的偷潛入了琅環水洞,隕落在了洞裡。
這一中界離北羅大界不遠,計唐聖子和微熹尊者帶著史問難、瑥史破空而去,一個時辰後來到了煙海臺。
尋不了大嘆,繼長生帝君、揚湯有光將軍,神都的聖子也來了!
再說湛長風那邊,她來得早,讓煙海臺有點措手不及。
翁沅尊者本在大殿中,邊迎接來客,邊探聽他們的態度,怎想湛長風突臨,他以為太一是看不上這種晉升大典的,能派重臣來就不錯了。
失策失策!
他與她寒暄了幾句,忙請幾位太上長老來招待她,將她接去了另一座峰。
請太上長老招待,明面上給足了面子,湛長風便也不介意他這如臨大敵的態度,隨之去了。
煙海臺三位太上長老、一位掌門、十位長老,皆是返虛尊者,其中十席長老位,前六位在翁沅的師弟妹、徒弟間交替,哪位隕落,便新人上位,後三位則是外請的客卿長老。
而太上長老,是他的師父師叔。
翁沅自己便是老牌返虛,快走到壽元后半段了,他的師父師叔更是油盡燈枯之態。
湛長風一路看來,料想煙海臺已到了交棒給下一代的階段,難怪老一輩這麼操心,一有風吹草動就悚然而驚,親自出場扯大旗。
如此想著,她倒沒太為難坐自己對面的三位老者,只當普通論道會,和他們談論起教化之道、修煉之道,往風水、醫經隨意扯開去。
一個時辰下來,三位太上長老神智昏昏,因為辯不贏她,都開始耍賴了。
“師祖、兩位師叔祖。”求不得在石階下輕輕喚了聲,然後朝湛長風道,“長生帝君,大典要開始了,請移步。”
“幾位道友再會。”湛長風從古木環繞的法壇上下來,正要離去,那皺著眉陷在瞌睡裡的丹歌長老抬起頭,兩片乾癟的眼皮緩緩開啟,形成一道漏著濁光的縫,“長生帝君,你方才問,堅韌不拔地反覆試探、前行、謀取,是不是一定會有得到,我想這也不一定,我們都習慣在前行時,返回來,再前進,返回來,再前進,穩紮穩打,將每一步都踏實了。”
湛長風嘴角微揚,“看來,你們現在在前進這一步上,還沒有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