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到了。”餘正興奮地喊了起來。
眾人歡呼著,拖著疲憊的身軀,奔到湖邊,撲進水裡,彷彿要洗掉身上的疲勞和晦氣。
連日跋涉和擔憂,讓每個人都疲憊不堪,來到風景這麼優美的地方休息,讓每個人都興高采烈。
傍晚時分,西海如一面碧藍的鏡子,倒映著藍天,湖中央兀立著一塊巨大的石崖,石崖如柱,直刺蒼穹。
夕陽下,白鷺穿過晚霞,水天一色,湖面風平浪靜,湖水清澈明亮,湖底水草、卵石清晰可見,游魚倏爾遊蕩。
湖中一柱石峰,如劍兀立湖中,頗顯神奇。
“這地方叫龍牙鎮天峰,距南屏驛只有半日路程。相傳湖中有龍作惡,被天外一劍飛來,釘死湖中,湖中石柱乃是龍牙所化。”餘正指著石峰說道。
大自然鬼斧神工,讓眾人驚歎不已。
“天色已晚,咱們儘快趕到南屏驛。”
馬少騰看到眾人疲憊稍緩,決定一鼓作氣趕路。
一名軍士跑來說有一死囚犯寧死不願前行。
“反了不成?”餘正大怒道。
馬少騰、餘正沉著臉,來到那名囚犯面前。
“怎麼回事?”
囚犯約五十歲年齡,半躺在地上,面色平靜,目視遠方。
因長途行走跋涉,這個人手腳戴枷鎖鏈處留下累累傷痕,有些傷痕新傷疊加舊傷,頗顯猙獰,有些傷口破口,浸出血水,臉上頗為乾淨,臉色蒼白,身上瑟瑟發抖。
雷少軒這才注意到,這個人全身溼透,頭髮剛梳洗過,頗為整齊,似乎洗過澡,連衣服也剛洗過。
草原初春,天氣依然寒冷,湖水更是冰涼,他毫無顧忌地入湖梳洗,到底要幹什麼?
看到馬少騰走過來,此人對著馬少騰拱手微笑道:“見過馬巡校。”
“到底怎麼回事?”馬少騰有些不耐煩。
“小民名叫羅學良,乃北川南興縣秀才。屢試不第,家貧無著,淪落鳳凰嶺為寇,雖然不曾沾血,卻助紂為虐,死有餘辜,註定死後無臉見列祖列宗。本來懷赴苦海邊關為國殺敵贖罪之意,無奈體弱身傷,註定到不了苦海。此地風景秀麗,正好埋骨,但求一死,求馬巡校成全。”
馬少騰神情有些複雜地看著這個羅學良,此人在北川也算有些名氣。
羅學良原為秀才,被擄掠進山後卻當了盜匪軍師,為之出謀劃策,讓當時剿匪官兵吃了不少苦頭。然而鳳凰嶺盜匪兇殘,羅學良卻每每發善心,救助被擄掠進山的人,以至於被俘後,有人為之求情。可見此人並未完全喪盡天狼,頗有些讀書人氣節。
“離苦海已經不遠,何必輕言輕生?”馬少騰緩和了語氣道。
羅學良苦笑道:“我已無力行走,最後十餘里,全靠同伴相攙。”
說著,羅學良提了一下囚褲,露出大腿,果然膝蓋以下全都糜爛發黑化膿,小腿骨破皮,露出了白骨。
苦海之路坎坷崎嶇,倘若不能獨自行走,遲早死於路上。路途遙遠,能獨自行走已屬不易,沒有人有能力幫助別人一直走到苦海。
雷少軒是個例外,儘管如此,雷少軒也大部分靠自己行走,如果失去行動能力,事不可為,相信馬少騰也會毫不猶豫地丟下自己,唯一不放棄自己的也許只有胡友德了。
“我是個軍人不是劊子手,看護犯人是職責所在,擅殺囚犯是重罪。”馬少騰緊盯著羅學良,頗有深意道。
羅學良心竅玲瓏,那裡不明白這話的含義?
“稟告大人,小民因傷須解枷解鐵鏈敷藥療傷,還須一把刀刮骨去膿,請長官恩准。”
馬少騰對著羅學良身邊的一名軍士點點頭,然後快步走開。
軍士解開了羅學良的木枷和鐵鏈,丟了一把刀在羅學良面前。
“一路之上,多蒙弟兄們照顧,來世再報。”
羅學良微笑著,拿起刀,橫刀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