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少軒越想越發現自己的確有些不正常,不由有些害怕起來,面露憂色。
袁文伯瞪著雷少軒道:“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少殺。心無殺念,就不會怨氣纏身。殺人者,必被人所殺,此乃天道。身在死囚營,無法不殺,那就少殺吧,至少不能以殺人為樂。聽聞你如今殺人名聲在外,號稱‘驚雷一刀’,聽著倒是挺霸氣,不過惡名罷了。”
從袁文伯營帳出來,雷少軒心裡平靜了許多。
然而,雷少軒的心頭始終隱隱感覺不安,這種不安揮之不去。
也許是袁文伯說得殺人太多的緣故吧,雷少軒想著。
……
落龍坡是苦海荒原一個不起眼的小坡,只不過落龍坡前有一條幹涸的河床,形如臥龍,站在臥龍坡前往西望去,河床就如一條龍從天掉落地上,因而得名。
面對黑壓壓的敵人,雷少軒不安的感覺更加清晰,突然一個念頭湧上心頭:“難道我今天要死在這裡?”
戰場之上已經許久沒感到過害怕的雷少軒又一次害怕了,握了握手裡的刀,雷少軒強行驅走心中的恐懼,狠狠地對自己說:“不要疑神疑鬼,殺”
殺、殺,混戰……
雷少軒看到前面密集的人群,忍不住想要往前重,然而,心頭絲絲不安讓雷少軒稍遲疑了一下,不由地想到了袁文伯的話。
“能殺就少殺點把,”雷少軒對自己說,“只要別來惹我就好!”。
雷少軒在前,胡友德在後,捉對廝殺。
雷少軒在死囚營已經有些名氣,只要不是新人,胡人死囚營的人大多聽說過雷少軒,都不願面對雷少軒,只要是雷少軒出現,四周的胡人就跑開。奇怪的是今天卻圍上來許多人,雷少軒以為是要圍攻自己,然而這些人莫名其妙地都衝胡友德圍攻過去。
“找死!”雷少軒惡狠狠地說道。
胡友德是雷少軒逆鱗,絕不可能讓胡友德出事。
兩個胡人衝上來,纏著雷少軒,雷少軒殺開一條路,企圖往胡友德的身邊靠近,圍在胡友德身邊的人太多,胡友德已經岌岌可危。
正當雷少軒靠近時,圍著胡友德的人突然散開,四個人影露了出來,排成扇形,齊刷刷一色強弓,搭著箭對準雷少軒,瞬間就射出去。
死囚營裡怎麼會出現弓箭?雷少軒臉色煞白,這是一個陷阱,一個專門針對雷少軒的陷阱。
自己心頭不安的原因原來在這裡,終於死在這裡了,雷少軒平靜地想著,自嘲道:“人臨死前有預兆的說法是真的。”
其實雷少軒心裡一直很明白,身在死囚營,總有一天會死去。可惜今天就要死了,如果自己小心些,本來有機會活得更久,至於離開死囚營雷少軒也只是想想罷了。
按照殺敵十人,累積戰功進入前鋒營的規矩,自己殺的人早就超過十個,但是袁文伯說選入前鋒營的訊息,卻遲遲沒有到來,雷少軒已經不抱希望。
雷少軒刀不停,砍翻了射向自己面門的兩隻箭,身影一閃,第三支箭射偏,從他的臉上滑過,留下一道血痕,第四支箭卻無論如何躲閃不了,直射心口。
羅浩遠遠看見雷少軒被伏擊,“啊”驚叫起來,所有人也都驚呆了。
就在雷少軒閉上眼睛,絕望地等待那隻兇狠的箭透入自己胸口的時候,電光石火之間,一道身影猝然飛撲過來,撞在雷少軒身上。
胡友德將雷少軒撞飛,那支箭卻正好狠狠地插入胡友德的胸口,透胸而過。胡友德握著箭,倒在了地上,鮮血從胡友德的嘴角浸了出來。
雷少軒見狀,瞋目裂眥,發瘋似砍殺周邊的胡人,營帳的其他人也圍了上來。
雷少軒跪在胡友德身邊。長箭射進胡友德胸口,從後背透出,這種箭傷,意味著死亡。
雷少軒手足無措,嚎啕大哭。
胡友德是他在這裡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的精神支柱。此刻,雷少軒感覺到天塌了下來,他無比痛恨自己,正是自己害死了胡友德。
“少爺,別哭。”
胡友德意拉著雷少軒的手,慢慢的積攢了一絲氣力說道:“我、我……對不起夫人的囑託,以後再也無法照顧少爺了。夫人對我全家有大恩大德,我唯有死相報。少爺,你別難過,以後好好照顧自己。若有機會回鄉,望少爺幫我回家看看。”
雷少軒發瘋似的對營帳裡的人拳打腳踢,每個人都皮青臉腫。
“你們全都該死,為什麼不跟上來?”雷少軒不知道喊了多久,哭了多長,聲音嘶啞道。
終於,雷少軒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