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們都殺了,你逃走可好?”紫衣女子忽然輕聲道。
所有人聞言一驚,這也行?
雷少軒仰起臉,強忍著淚水,哽咽道:“我有母親,有弱小的弟弟、妹妹,我若逃走,他們全都必死!我不能逃走。”
人生有許多無奈,最無奈的是明知必死,仍然慷慨赴死。
雷少軒的心忽然輕鬆下來,死亡的恐懼無數次讓他幾乎崩潰,可是死亡真的要降臨,卻發現自己並不甚害怕。
雷少軒突然意識到,母親、弟弟和妹妹在自己心裡,比自己性命重要,如果自己的生命威脅到她們,雷少軒寧願死去。
雷少軒的生命在不知不覺中昇華了。
“哼,他們並沒有死,只是毒暈了過去!”年輕女子哼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女子心軟,吃軟不吃硬,雷少軒委屈流淚,莫名牽動她心裡深處某個柔軟的地方。
“真的?”雷少軒微楞,顫聲道。
“好啊,好了。同桌便是緣分,不如讓我請各位?”沈為庸怕女子惱怒,打著哈哈道。
“不必,我們只為買酒,此處仙人醉很有名,買好就走!”紫衣臉色緩和下來。
“仙子不必客氣,小二,仙子所買仙人釀,都算在我的賬上!”沈為庸滿臉笑容,對著夥計喊道。
“仙人釀價格不菲,我要的可不少?你確定要付賬?”
紫衣女子似笑非笑看著沈為庸。
“自然。老漢一把年紀,一言既出,怎會說笑?”
“小二,將所有仙人釀全部拿來。”紫衣女子毫不客氣道。
“全部拿來?”小二瞪大了眼睛,吃吃道,“有上百壇呢。小店秋季釀酒,冬季窖存,以待來年春夏所售,數百兩銀子。”
雷少軒聞言也吃了一驚,沈為庸臉上微凜,毫不猶豫擺擺手。
“全部取來!只要是仙子所購,均記到我賬上。”
紫衣女子深看沈為庸一眼,道:“你不錯!”
兩人隨小二往大殿外走去。
“沈老,那可是好幾百兩銀子,你捨得?”胡友德忍不住插嘴道。
沈為庸舒了一口氣,哈哈一笑道:“錢財身外物,信諾卻是立身之本。一言既出,自然要信諾。”
“隨口之言,如何當真?”雷少軒不解地問道。
雖然與人打交道不多,雷少軒卻也知道場面上的許多話,並不能當真。
沈為庸搖搖頭,道:“雷少爺,為人當慎言慎行,言出當信。一時失信,今後每臨大事,得失計較之時,便會時時想失信,誠信便蕩然無存了。與人做生意,他人便處處防備你,處處算計你,豈是區區幾百兩銀兩能相比的?生死關頭,更是無人幫你助你,到那時,區區銀兩,更顯可笑!”
“雷少爺,你身為死囚,此去苦海,生死難料。胡爺跟隨你,必然不是銀兩,而是你長輩為人啊!”
雷少軒一愣,他從來沒仔細想過這些事,只覺得身為府中僕人,胡友德做這些事是應該的。
沈為庸一語驚醒夢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