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芝冠哪裡還不明白,定然是戚鴻羽的仇人上門尋仇了,當下不再多言,退了回去。
戚鴻羽回頭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後的那個紅衣女子,輕聲道:“待會我去應付他們,你先走。”
那身著紅衣的女子生的極美,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她說道:“戚哥,我不走,我已經好了,我要跟你一起闖出去。”
戚鴻羽看了一眼門外,一臉擔憂道:“這次,江南九刀來了四刀,關長峰也來了,只怕……”
紅衣女子淡淡一笑,“即使江南九刀都來了又如何?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戚鴻羽一愣,他明白妻子的意思,什麼都不怕,其中也包括了死。又看了眼深情款款的妻子,戚鴻羽哂然一笑,“好,那我們夫妻今日一起闖出去。”
這時,忽聽古元堂外傳來一聲大笑,一個渾厚的嗓音說道:“戚鴻羽,趕快滾出來赴死,這間藥鋪已被我包圍,你是插翅也難逃,你不是號稱鴻雁南飛,凌空一羽嗎?有本事就飛出來。如若不然,我可要殺進去了,到時候傷及無辜,可都是你的罪孽。”
木臨春循聲望去,只見說話之人是個年近五旬的漢子,生的虎背熊腰,右邊肩頭探出一柄龍頭刀柄,威風凜凜。木臨春知道,此人應當就是江南道“九刀幫”的帶頭大哥關長峰了。
關長峰位列刀榜第五,統領江南九刀幫,是江南黑道第一人。在他的左右兩側,還有十多個騎馬佩刀的漢子,其中有三人的氣機尤為雄渾,他們正是“江南九刀”中的人物,也是關長峰的結義兄弟。
戚鴻羽雖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劍神,但遇到了這群人,難免會力有不逮,若出去硬拼,定然不是對手。可事已至此,他已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硬闖。
不料戚鴻羽前腳剛跨出門口,一個身著火紅貂裘的木臨春,便率先從他身旁擠了出去,擋在了戚鴻羽夫妻的身前;繼而緩緩走到了關長峰身前不遠處,用一種極為平靜的眼神看著他。
關長峰一愣,以他多年的江湖閱歷,自然能看出眼前年輕人身上這份淡定從容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自己在江南道隻手遮天,可在天璽城這邊,他就不得不小心低調一些。於是問道:“你是何人?”
“在下木臨春,我知道,你跟戚劍神有一段不死不休的恩怨,但他曾經有恩於我,而且是救命之恩,所以今日,在下斗膽請關幫主放戚劍神夫婦離去,就算是我還了他這份恩情。”
關長峰尚未說話,他身旁那個黑衣紅斗篷的虯髯刀客卻已怒道:“小子,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口出狂言……”
“老四!”關長峰抬手打斷了虯髯刀客的話,眯起眼打量著木臨春,沉聲問道:“關某憑什麼要給你這後生面子?你剛才說,你姓木,是哪個木?”
木臨春從容道:“東南劍林三百門,一朵紅蓮冠太青。”
這回不光是關長峰愣了一下,就連他身旁那三個帶刀客也具是臉色一變。
太青州紅蓮劍宗,在其鼎盛之時,卻曾劍壓東南,冠絕太青,如今在江湖中的名望雖不如以前,但強龍難壓地頭蛇的道理幾人還是明白的;更讓關長峰等人猶豫不決的是,前些日子他們在風波樓吃飯之時,便已聽說了紅蓮劍宗的宗主木天鈞已晉升天道境的事情,是以一時間,幾人都沉默了下來。
思忖良久,關長峰沉聲問道:“你和木天鈞什麼關係?”
“正是家父。”
關長峰聞言,又沉默片刻後,冷聲道:“我兄弟幾人不遠千里,從南臺州趕至太青,為的就是找戚鴻羽和這個妖女報殺子之仇,這件事情你紅蓮劍宗無權過問。”他頓了頓,繼續道:“不過,既然你是紅蓮劍宗木家的人,那我就給你這個面子,我給他二人一炷香的時間,能逃多遠,就看他們的本事了。等一炷香過後,我會再去追他們,倘若他們屆時再落入我手,是生是死,可就由不得你說的算了。”
木臨春微微拱了拱手,關長峰如此行事,已算是給足了紅蓮劍宗的面子,他也不好再提什麼要求。而他搬出家世為戚鴻羽爭得一炷香的逃跑時間,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總不能為了他,與雄踞江南道第一大幫徹底翻臉。
此時,關長峰的手下已從街道旁的商店裡買來了一炷檀香,當即點燃,最後一行人在關長峰的揮手示意下,心有不甘地讓開一條道路,眼睜睜看著戚鴻羽帶著那個紅衣女子離開古元堂。
待二人離開以後,關長峰看著仍然站在面前的木臨春,嘆息道:“看到你這樣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我就想起了我的兒子,他若不被戚鴻羽夫婦殺死,現在應該都已經二十五歲了,是我這個父親每當好啊……”說著,面露一抹悽然之色。
木臨春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關長峰收回思緒,又道:“聽說木宗主已經突破天道境了,據說你們紅蓮劍宗只要宗主晉升天道,就會確立下一代接班人,既然你是木天鈞的兒子,不知道是否奪得少主之位啊?”
木臨春笑了笑,“多謝幫主關心,前幾日宗門的奪劍之戰,晚輩算是僥倖勝出。”
“哈哈,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關長峰笑著感嘆了一句。
不過木臨春卻似猛然警覺,面色一凜,問道:“你們江南九把刀只怕來的不止四人吧?放走了殺死自己兒子的兇手,還有閒心在此談笑風生,哼,只怕此刻已經有人暗中跟著戚鴻羽了吧?”
關長峰心頭一怔,不過面上卻笑道:“這不過是你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