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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崖山血色 (卷二)建康鏖戰 第一百二十七章 閒敲棋子落燈花

“唉,下錯了下錯了,再來過再來過。 .[2][3][][x].”一身玉色暗紋襦衫,頭上罩著軟幞頭的孟之縉滿頭大汗地連連說道,他的面前是張圓角石桌,上面擱著一面金黃色的榧木棋盤,對面卻是同樣身穿燕居常服的汪立信。

“哈哈哈,落子勿悔,之縉你這等行徑,君子不齒也。”老人笑得十分歡暢,“啪”地一下將他的胖手揮開,敏捷地根本不似古稀之齡。只是面上泛著此許異樣的潮紅,讓肅立一旁的汪麟暗暗擔心。

這裡是制司衙門後院,撐天的大樹遮住了陽光,江風吹過帶著陣陣清涼,原本是個十分愜意的休閒所在。可孟之縉一則是身寬體胖,二則是心不在焉,倒顯得身處蒸籠一般,渾汗不止。

汪立信笑著示意兒子,接著伸手從盒中拈出一顆玉石棋子,飛快地下在了早就瞄好的位置,而隨此子一落,孟之縉那塊足有四、五十子的“大龍”便再無活路,瞪著眼睛看了半晌的盤面,孟之縉還是隻得無奈地推子認輸。

這場對奕是從昨日夜半開始的,孟之縉的棋力其實在汪立信之上,平時也頗好此道。可昨日裡,剛開始還能專心行棋,很是贏了幾盤。等到城外炮聲漸消、動靜變小的時候,他就有些分神了,落子也開始隨意起來,算上剛才的,不知不覺已經連續輸了五盤。

看著對面老人得意的神情,孟之縉伸手接過汪麟遞來的汗巾,邊擦邊尋思著要怎麼開口打聽。強自鎮定了好幾個時辰,心頭卻像被撓抓似的,癢不可耐,偏偏他也知道,兩人一直就在一起,有什麼軍情密報的也瞞不過他,沒有就是沒有。

“之縉莫要心急,快了,還敢不敢再來一盤?老夫今日紅運當頭,正要大開殺戒。”汪立信看了他一眼,彷彿知道他心中所想,笑著揶揄道。一聽之下,孟之縉更是糊塗了,快了是什麼意思?

兩人撿好棋子重新開局,在星位放上四個座子,孟之縉舉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仍舊是讓汪立信先行。老人也不客氣,拈起盒中的黑子,便在角位上掛了一手,玉石與榧木的敲擊之聲清脆可聞。

你來我往地下了百餘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狀態特別好,汪立信的妙招迭出,到目前為止兩人的局面竟然是勢均力敵。孟之縉排除雜念,正在苦思對策,突然一個親兵從門外進來,汪麟看見了,趕緊地去將他拉到一邊。

“劉機宜適才送來這個。”親兵將一個袋子遞過來,貼著汪麟的耳邊,輕輕說道。孟之縉的視線跟著他們的動作,耳朵已經豎了起來,那聲音雖小,“劉機宜”三個字還是聽清了的。

“人呢?”汪麟接過來,開啟看了一眼,有些不解。

“本欲進來的,見招討正在興頭上,說是回府處理事務,和稚姐兒一行先走了。”汪麟點頭將親兵打發出去,拿著那袋子走到桌邊,汪立信先是看了看兒子的表情,然後才瞅了一眼袋中的事物,思索了片刻,眼中精光一閃,旋即不見。

孟之縉眼巴巴地望著汪麟手上那袋子,實在是想不通裡面會是什麼,一分神,手上的棋子就落在棋盤上。汪立信放眼看過去,卻是走在了邊線上,這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一步,不由得搖頭輕嘆。

“賦有云:‘三尺之局兮,為戰鬥場,陳聚士卒兮,兩敵相當’。走棋佈子如行軍打仗,局不息戰不止,萬事都不可相擾,之縉,你這修為還須錘鍊啊。”汪立信表面上對著孟之縉在說,眼神卻是瞟著自己的兒子。

“招討說得是,晚輩受教了,只是心思實亂矣,不堪對局,城外戰事倒底如何,還請告知。”孟之縉站起身,拱拱手說道。

汪立信見狀,放下了棋子,朝著兒子呶呶嘴,汪麟會意,將袋子遞了過去。孟之縉開啟看去,怔了一會,伸手從裡面拿出,不相信地舉起來,指著那事物說道:“木屐?”

“正是,劉子清那小子!”汪立信笑笑道,見他二人仍然是懵懵懂懂的,想了一想,也站起身來,拈著頜下的清須做了一個很瀟灑地動作,口中淡淡地說道。

“小兒輩遂已破賊。”聽了他的話,兩人對視了一眼,孟之縉的表情從疑惑慢慢變成了醒悟,既而變成了大喜。

“大......大捷?”他有些不敢置信,口齒含糊不清地說道。

“如何?放心了麼。”汪立信點點頭,孟之縉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不由得喜笑顏開,提心吊膽地過了這麼久,如今苦盡甘來,趕緊告辭出府找人分享,就這麼跌跌撞撞地跑著,哪裡還有半分仕子的矜持。

其實汪立信自己也是十分高興,只是沒有表現得那麼明顯而已,知道結果後,心頭就是一陣輕鬆,疲累之感頓時湧上來。拖著殘病之軀,又熬了這麼久,站在原地就已經有些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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