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北川沒再在此逗留,欲給連凱一家足夠多的時間去考慮。
連凱頹然地走進內室裡,緩慢拉開帳幔,將蜷縮一團的連莉攬入懷中。
父女倆相擁而泣,一個自責,一個後悔,唯有站在床邊的連蓮抱肘戮笑。
她瞧不起父親和姐姐這窩囊無能的樣子,竟能容忍讓連家這般欺辱,事發才多久就要認慫?
“明兒一早我就去找連北川講和,咱們明天就搬走。”
連凱不得不作出抉擇,畢竟他還得繼續做那個官兒,要是帶著兩個女兒離開灤城,他們生活得會更加困窘。
“那姐姐以後還怎麼見人?連北川提的要求多苛刻呀!”
“你能阻攔洋醫生扒了你姐姐的褲子驗明貞潔?還是能阻止連北川動用警察署那條路子?”
連凱悔恨當初放任她們姐妹倆在連家的所作所為,若那時加以管教,兩個女兒說什麼也幹不出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蠢事。
“我還有物證!”連蓮指的是,她偷來的那幾件連北川的貼身小衣。
她從衣櫃裡翻出來扔到床榻上,“連北川要是沒和姐姐雲雨過,咱們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連凱被小女兒的舉動給嚇著了,指著她大罵:“你,你一個小姑娘家咋還藏男人的這種東西?丟不丟人,害不害臊!”
連蓮一點都不覺得可恥,反而連聲抱怨:“都怪連北川不在老宅這邊居住,那座新宅又沒邀咱們過去過,不然我也不至於偷到這麼舊的。”
連凱忍住惱怒,提起那幾件小衣,“這些明顯都是十幾歲男孩兒的尺寸,你覺得現在的連二爺能穿進去嗎?”
沒錯,連蓮偷回來的皆是連北川七八年前的舊衣。
應是底下人沒有及時處理掉,放在他那屋櫃子裡壓箱底了。
“反正是他的東西,不然讓姐姐說他們倆七八年前就好上過?”
連莉再聽不下去,兀地跳起來猛地抽妹妹一個大嘴巴,“連蓮,你做個人吧!”
“連莉,你居然敢打我?”連蓮錯愕地捂住半邊臉。
“用我的名譽換一座宅子,能讓咱們家在灤城有個落腳地,就這樣做吧。”
連莉癱坐回床榻上,回想起第一次看到連北川時的情景,望見風流倜儻的連二爺,她是心動的、愛慕的。
可事情怎麼就變成今天這個地步了?
她那麼喜歡連北川,他卻視而不見,他為什麼就不能喜歡她呢?
從小便是沒孃的孩子,命已經很苦了,到頭來情路上還是如此坎坷!
連莉將自己的“不幸”歸咎到命運頭上,到現在還認為她喜歡誰,誰就理所應當喜歡她。
連蓮更是如此,她想得到的東西、達成的目的,無論用什麼手段都得辦成。
誰阻礙她便是惡人,她會記下這一筆筆仇,待來日再報!
連凱一家當夜收拾好行李,次日天還未亮就找到連北川。
按照連北川的意思,起草了一份長長的澄清書。
連凱邊寫邊腹誹,連北川年紀輕輕心眼兒真多,將做買賣營生那一套全拿過來照搬照用。
這澄清書寫得哪有一絲漏洞?簡直把所有細節都摳了一遍。
連莉頂著一雙哭到紅腫的烏青眼,訥然上前簽字畫押。
連北川不滿意地搖搖頭,“連副縣長還有連蓮,你們二人也得簽字畫押。”
連凱很清楚,連北川是對他們一家半分信任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