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招人待見，而是陛下在意花公子，不然也不會因為花公子連午飯都沒有吃。”落鳳於道，說這話時，他眼眉微微低垂，看著有一絲落寞。

軒轅春江聞言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落鳳於的話她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她心裡的感受她不能忽略，她確實在意花月夜，比她自己想象的還要在意，但是也沒有辦法，其他事情她都可以控制，但是感情的事情，真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一下有些沉默。

落鳳於看著女帝微微低垂的眉眼，似乎有些陷入沉思，他有些後悔，不該提這個話題，花月夜是女帝心裡的坎，現在一時過不去，等她想通了，也許就會好起來。

“臣剛剛失言，請陛下不要見怪。”落鳳於道。

“沒什麼，也許你說得對，花月夜雖然離開了我，但是我的心裡還有他。”軒轅春江輕輕嘆氣道，這件事情憋在她心裡也難受，也許說出來會好很多，南景天，朝陽她都不方便說，想來想去，竟然發現沒有一個人可以說說話，有時候當皇帝也是一種入髓的孤單，即便是在人卻之中，但是能夠說話的人確實屈指可數。

落鳳於沒想到女帝會這麼說，他本是想結束這個話題，但是沒想到女帝自己說了，臉上還帶著無奈。

看著落鳳於有些發愣的神色，“你是不是覺得奇怪，我怎麼跟你說這個？”

落鳳於微微點頭，他確實沒想到，這屬於女帝心裡的秘密了，他臉上雖沒有表露什麼，但是心裡卻是有些歡喜，女帝跟他說這個，是把他當自己人了嗎？

“世人都想當皇帝，覺得當皇帝好，但是誰有知道，欲承皇冠，必受其重，雖然看著高高在上，但說到底也是個孤家寡人，還沒有普通老百姓的幸福。”軒轅春江道，“自從登基以來，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的覺，家事國事天下事，沒有一件事情是不操心的。操心也還好，就怕沒有什麼結果，落一個昏庸無能的罪名。”

落鳳於看著女帝臉上的落寞，嘴角的苦澀，很是心疼，恨不得感同身受，幫她一起分擔她的苦。女子當皇帝本來就是從來沒有的事情，軒轅春江登基時候的輿論他也是知道的，那個時候他心裡也是不贊同的，女帝當皇帝能做什麼？顛覆了祖宗規矩，耐不過花月夜極力推崇，用他的權勢鎮壓朝野，扶持女帝坐上皇位。

女帝登基半年多時間，這段時間發生了多少事情，先帝駕崩，楚平王造反，又是水患，現在又是楚平王與南王聯姻，再加上信任的人背叛，就算是正常的男子，一下子也接受不了發生這麼多事情，軒轅春江卻還是在極力的支撐著，有條不紊的進行，甚至是反擊，化被動為主動，就算是成熟有為的帝王都不一定能做到她這樣子。

“陛下的苦我能理解，陛下登基以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落鳳於溫柔道。“陛下將來一定會成為一代明君的，不用過於憂心於當下的事情。”

“這天下都是朕的，怎麼能不多想，也由不得朕不想。”軒轅春江道，“萬一出了什麼紕漏，朕又如何向軒轅的列祖列宗交代。”

“陛下在做這些的時候也要想想自己，陛下雖然是皇帝，卻也是女子，已經承受了這麼多，接下來的事情可以交給陛下信任的人，陛下在後方運籌帷幄就可以了。”落鳳於道，只要女帝願意，他可以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信任的人？”軒轅春江忍不住嗤笑，她曾經是信任過一個人，全身心的信任他，換來的結果是所有人的非議。

落鳳於知道女帝的意思，知道她還是放不下花月夜，“陛下有時候可以看長遠一些，這世上不是隻有一個花月夜，只要陛下願意，鳳於願意為了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落鳳於認真的看著女帝，目光真誠而熱烈。

軒轅春江被落鳳於這番話說得有些微怔，像是還沒有緩過來的樣子。

“我知道陛下喜歡花公子，現在花公子離開了，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陛下就不要再想花公子了，看看身邊的人，陛下身邊的人，也許沒有花公子優秀，但是卻有一顆愛陛下的心，不亞於任何人。”落鳳於繼續道，“鳳於喜歡陛下很久了，只是陛下的眼裡卻沒有鳳於。今天趁此機會跟陛下說出自己的心意，也算是解決了沉壓在心裡很久的一件心事。

“所以你是我在向朕表白你的心意？”軒轅春江有點傻傻道。

“我的傻陛下，不然陛下以為我非要與陛下一起來青峰寨是為了什麼？鳳於也許有自己的私心，不想陛下與花公子再見，我這一生，從來沒有想過要為哪個人擔驚受怕，但是遇到陛下之後，我就經常擔驚受怕。也沒覺得自己比誰差，但是遇到陛下之後，經常會擔心自己不如花公子，不夠他那樣在陛下心裡的份量。”落鳳於說到這裡的時候帶了一絲苦笑。

“你？”軒轅春江從來沒有想到落鳳於會這麼想，她想過落鳳於可能會喜歡她，但是沒有想到他對自己有這樣深的眷戀，她也沒有感覺到，“我看你平日裡肅靜，沒有想到你會這麼想，朕記得，最開始入宮的時候，你並不是很願意的。”軒轅春江道，也是這個原因，她也不敢往深了想，多情自古空餘恨，她怕自己又想多了。

“那個時候我確實不想進宮，不過不是因為陛下，而是覺得進宮之後，我這一生也就看得到盡頭了，所以不想進宮，但是在宮裡看到陛下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重新讓我對宮裡的生活憧憬了起來。在宮裡謠言四起，陛下與花公子關係撲朔迷離，我也曾獨自憂傷過，但那個時候，我還跟自己說，陛下與花公子是帝師關係，花公子是不會僭越的，但是看到花公子看陛下的目光時，那不是師者看徒弟的目光，而是看一個喜歡的女人的目光，那個時候我也很絕望，不管對手是誰，我都有信心將陛下搶過來，但是如果對手是花月夜，我沒有信心，因為我在陛下看花月夜的目光裡看到陛下永遠不會出現在別人身上的目光，只要花月夜一出現，陛下的眼裡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嬉笑怒罵，都是為了他，但是至始至終，從未放下對陛下的喜歡。這次花月夜離開，我既喜又悲。”

落鳳於像是沉迷在訴說往事中，“喜的是花月夜離開了，我的機會也許來了。悲的是陛下肯定會很難過，比起陛下難過，我更想看到陛下開心。”

軒轅春江整個人都怔住了，她從來都不知道落鳳於清冷孤傲的外表下，竟然會想這麼多，“你想的這些，我從來都不知道。”軒轅春江看著落鳳於，她看到了落鳳於眼裡似乎有光在閃，她還沒有來得及細看，落鳳於已經低下了頭。

“陛下自然不會知道，因為陛下除了花月夜，想必也很少去想其他人的心裡想法。”落鳳於道。

軒轅春江想辯解一下，但是卻不知道說什麼，她那個時候都沒有想這麼多，她也是最近兩個月才確認自己對花月夜的喜歡，但是她也確實沒有深想其他。

“當時我們一起進宮的六個侍臣，就連見到陛下的時候都很少。”落鳳於道，“那個時候陛下想必也不知道我們心裡的想法。”

“你們進宮，也許你們很無奈，那個時候朕更無奈，當時在驚月山見到你的時候，看你不願意進宮，本想成全了你的，但是最終還是沒有，那個時候，朕雖然是皇帝，卻也身不由己。”軒轅春江道，“那個時候，花月夜跟我說，作為一個帝王是沒有愛情的，只有利益權衡，那個時候，朕確實想過立你為皇夫，那個時候，六人之中，我最喜歡的就是你。”

軒轅春江說道這裡的時候，落鳳於抬頭，有些欣喜的看著女帝，他剛剛沒有聽錯吧？

“但是也就是在那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才發現我喜歡花月夜，並且比我自己以為的還要喜歡。”軒轅春江繼續道，“這喜歡很習慣一樣，沒有了他，確實很不習慣。”

“花公子是為何離開陛下呢？花公子是喜歡陛下的。”落鳳於問道，這是他一直都不解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他說走就走了，即使是這次見面，他也沒有給我一個回答。”軒轅春江道。

“難道還有什麼比陛下對他來說更重要？”落鳳於道實在想不到。

“也許吧。”也許在他心裡上官海棠比她更重要吧？軒轅春江心裡嘆道。

“花公子既然已經離開了，陛下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給我們之間一個機會嗎？”落鳳於不再糾結於花月夜的事情上，今天他既然已經說出了自己的心聲，那麼現在就是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