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你狹隘偏執,非我喜愛……
星漸隱, 月漸消,晨霧在將亮未亮的天色中浸漫花樹草木,恰是時, 一房外的滴漏也在落下寅時的最後一滴,發出極微的水漾聲。
極輕微,可屋中女郎好似偏生被這響動驚醒了,她微睜了眼,辨著外頭的天色緩緩從被衾中坐起,面上露出些睏倦疑惑的神色。
她隱約中分明感覺有人立在她床側, 可這會並未瞧見人, 一時竟分不清真是夢, 還是沈遐洲當真在她睡時來過?
會有這種疑惑其實並不怪她,而是她與沈遐洲如今的相處大都是如此, 少有能清醒碰面的時候。
偶爾她會懷疑沈遐洲是不是故意避開她,可不止是沈遐洲,就連沈二郎也忙得腳不沾地, 她便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但經昨日的驗證——
王靜姝眸中還是不可避地閃過一絲慍色,腿彎也不由朝前勾地更撐坐起一些。
也是這一動作,她身姿僵了僵,有些不敢置信地又動了動,手也伸入被衾地向下摸去——竟是個腳鐐!
被衾被她憤地掀下床榻, 即便是不甚明亮的晨光,也足以看清她皙白的腳腕上套了個金環,純金打造,漂亮的紋路拱著數個鴿蛋大小的寶石,若沒有其後緊連著綁縛在床柱的銀鏈,當真稱得上是難得的飾品。
王靜姝登時氣得渾身發抖, 沈遐洲不單是想將她圈禁在他的掌控中,如今更是不再遮掩地直接囚禁了她。
昨日他說為她打了一副飾品時,她就該防備的。
她就不該一再對他的心軟,更不該擔憂如若她一聲不吭地走掉他會承受不住。
她瞧著沈九如好得很!連這種下作手段都使到她身上了!
她怒得去扣金環,無果,又去拉扯長鏈,紋絲不動,惱得她一把將長鏈砸向床尾。
是時,沈遐洲推門而入,瞧見的便是女郎皓膚雪頸,頹坐床榻,散亂的烏發披散在肩後,面頰似因激動緋紅,聽見動靜霎時扭頭望來,明亮至極的眼眸,像映著溢彩的流光,瀲灩生動。
她本就是世間難得的美人,即便此刻又怒又喪的模樣,也頹美得令人心生搖曳,只一眼,他便失了神。
他立在門處,用眼有一下沒一下地望女郎,心虛得不敢與女郎直接對視。
王靜姝哽在心頭的怒火,簡直要被他做出的姿態給憋岔氣了,被鎖的是她,他做的什麼欲語還休姿態?
王靜姝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偏生她硬是壓下怒火展顏一笑,嫣然明麗,瞬地遍體芳華。
她像只在山林晨霧中出現的花妖,既明豔不可方物,又危險迷離,腳腕一圈金環,隨著她欲起身又不甚力下跌的動作,非但將銀鏈碰撞出脆響,還露出瑩瑩一片腿腕肌膚。
她絕對是故意的!
沈遐洲心中這般料定,可她這般好看,一顰一笑都擊得他全身發麻,他既想移開目光不受她蠱惑,可又不受控地想受她蠱惑,耳廓不自覺地漫上些羞澀的溽紅。
王靜姝眸中極快地閃過一絲嫌棄,面上笑意卻越發輕柔,唇瓣輕啟,再抬目時,眼波如揉碎的水光一般瀲灩:“沈九如,你不扶我一下嗎?”
女郎的輕誘,簡直要命,沈遐洲鼻翼久違地發癢,他凝著女郎,緩步向前。
王靜姝便是在等著他的靠近,但她也並不著急,只與他虛隔了一段距離地抬手待他扶她,也是這一抬手,本就鬆垮的寢衣瞬地自她另一側的肩頭滑落不少,烏藻似的發垂滿肩頭,幾縷發絲調皮地往深處探。
沈遐洲不再遲疑,伸手攙住了女郎要落回的皓腕,然也是這相觸的一瞬,女郎的手靈活繞過他的掌,自他腰處抓住衣帶地用力一扯,將他半身都拖至榻上,繼而利落地翻身騎上郎君的腰際,雙手也掐至郎君脖頸。
一連貫的動作既連貫又熟悉,她不再偽裝,掐著郎君的脖子大罵:“沈九如,你個色胚!混蛋!你竟敢囚禁我!”
她實在是氣不過,一經發洩,連日來對他的忍耐體貼再不見蹤影,甚至扯起郎君的前襟憤地搖晃。
沈遐洲仰面躺倒,任由女郎發洩,女郎掐他,他就配合地引頸,女郎拉動搖晃他,他就配合地挺背起身……
但無論如何,他幽黑沉鬱的眼眸自始至終未離開女郎半分,那視線繾綣又深情,無邊的眷戀,以及有些——
傷感?
王靜姝驀地停頓了對他的欺淩,靜靜凝著身下的郎君,慢慢彎下腰用自己額貼著他的額,烏發泱泱下落,散在兩人身側,她用極輕且柔和的嗓音問:“沈九如,你是怎麼了?”
兩人的距離極近,王靜姝不放過沈遐洲任一神情,執拗地要聽些什麼,眉頭也擔憂地蹙起,她的郎君如今真的越發令人看不懂了,又瘋又病的,時而令人驚懼,又時而令人擔憂不已,她實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了。
她的憂慮清清楚楚地透過蘊著輕愁的眼眸落入了沈遐洲的眼中,他倏地拉女郎一下,手也自後錮住了女郎的腰肢。
陡然轉變的力量對峙,王靜姝防備地扭腰,而郎君卻借勢側過臉,叼上了她頸邊的一片細肉,唇齒不斷啃噬廝磨。
王靜姝疼得嘶聲抽氣,怒地推罵他:“沈九如,你屬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