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錢啊?”劉母看著手裡的紋銀,她這一輩子或許也未曾見過如此的銀兩,心裡驚訝的同時,也對於蘇長安的話不再懷疑。她趕忙將之收好,連連點頭,又看了看一旁的劉長玉,笑著說道:“我兒子有出息了,當大官了!”
“對啊,所以大娘你就不要擔心了,安心在家等著我們從西涼回來...”
蘇長安的話方才說道一半,那劉母的臉色一變,“去到西涼?你們要去西涼,明日要出征的大軍就是你和玉兒?”
“......”蘇長安自知失言,觀劉母神色方才放下的心定然又懸了起來。可又不知道當如何安慰,故此只有沉默了下來。
倒是一旁的劉長玉反而是走了過來扶起自己的母親安慰道:“母親放心,我這去也是建功立業,而且有南將軍照顧定然不會有什麼事的。”
劉母一陣迷茫,她一個婦道人家,只知嫁夫從夫,夫死從子,許多事情都是聽人道聽途說,向來少有主見,只是知道擔憂自己的兒子。
而劉長玉的話在她心裡分量自然極重,她雖然還有擔憂,但卻不好再說什麼話反駁。只是嘴裡不住的叨唸著要劉長玉一定要活著回來,甚至還給蘇長安連連作揖,讓他好生照顧自己兒子。
劉長玉雖然一直信誓旦旦的寬慰著自己的母親,但蘇長安還是隱約間看見他眼圈紅紅,似乎極力忍住,才能使裡面的東西不掉落下來。
而後劉母又留著二人吃飯,更是將家裡唯一一塊臘肉取下,為二人弄了一桌雖不豐盛,卻美味至極的飯菜。待到後來,劉母仍然依依不捨,幾次想要規勸自己的兒子留下,但最後都還是被劉長玉反駁。直到時間到了亥時,老婦人才撐不住,在劉長玉的伺候下去到屋內沉沉睡去。
劉長玉收拾好桌椅,本想給自己的母親留下一份書信讓她照料好自己,卻轉念一想自己的母親大字不識,倒也就做了罷。
做完了這些,他雖然心頭不捨,但也知是到了離開的時刻,低著頭隨著蘇長安便出了房門。
卻不知為何,走在前面的蘇長安忽的停下腳步,劉長玉心頭疑惑,正要說些什麼,卻見蘇長安正皺著眉頭看著前方的某一處,他亦趕忙隨之看去,卻見不遠處正躺著一道身影,他趕忙走上前去檢視,卻見那是一位乞丐模樣的老者,他下意識的伸手探查他的氣息,卻發現他早已斷絕生機。
這樣的事情,即使是在繁華的西江城裡也不算少見,他衝著蘇長安搖了搖頭,正要向他稟告此人的狀況。卻見蘇長安的手忽的一抬,那具屍體便猛地飛入他的手中,而後劉長玉感到一股靈力湧動,那具死屍便在那時猛地爆開,變得血肉模糊,除了尚還能看清人形,卻決計無法分辨出他身前的模樣。
劉長玉心裡不解,他覺得這老者死了已是可憐,又與蘇長安無冤無仇,何必再糟踐他的屍體。
“今日亥時一刻,陷陣營傳令官劉長玉趁夜色逃脫,未果,處以凌遲而死。”蘇長安冰冷的聲音卻在這時響起。
劉長玉先是一愣,隨即變明瞭了蘇長安的意思,他臉色一變,不可思議的看著蘇長安。
“南...南將軍...我...”或許因為太過激動的原因,他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蘇長安卻不理他,提著那具屍體便要離開,但方才走出幾步,他又像是忽的記起了什麼一般,轉頭看向劉長玉說道:“帶你的母親離開西江吧,西涼守不了多久了。”
說罷,便再也不去看劉長玉一眼,轉身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第二日,天色還未徹底亮起。
包括陷陣營在內的鎮西關九千大軍已經集結完畢。
大軍出征,自然是極為重要的事情。
所以全西江城的百姓夾道相送,神將觀滄海親自於城門為大軍壯行。
鎮西關當著諸人之面飲下一碗壯行酒,策馬揚鞭,領著近一萬大軍就要朝著西涼方向奔去。
蘇長安的陷陣營落於隊尾,他見前方士卒都已開始奔走,正要下令陷陣營跟上大軍,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呼喊。
“南將軍!等等我!”
蘇長安一愣,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眼熟,他轉頭望去,卻見劉長玉身著甲冑一路氣喘吁吁的小跑而來。
蘇長安的眉頭一皺,有些不解的看著已至身前的劉長玉問道:“你為何來了?”
他想不明白,昨日自己明明已經放他一條生路,他又何必出現?就算不顧及自己的性命,也當好好想一想他那年邁的老母親。
劉長玉對於蘇長安的不悅視而不見,他笑著看著蘇長安,有些憨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說道:“我的母親不願意離開西江。”
“她說,西江是她的家。”
“做兒子的,得幫她守住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