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了下來,領著最後的十萬大軍與蠻卒做了一場必死的決戰。
這當是,為自己的父親,還西涼百姓的債吧。
他這麼想著,周身僅餘的靈力奔湧而出。
“殺!”他發出一聲怒吼,長刀之上寒芒乍現。周圍的蠻卒在那時被他的氣勢所駭,下意識的便要退後,可浮承天畢竟是問道境的大能,即使將死也絕非一般蠻卒所可以躲避的。
他的刀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那蠻卒的聲線,眼看著就要斬落他的頭顱。
可就在這時,他的身子就像是被人施了法術,生生的定住。
一道鮮血便在此刻自他嘴角溢位,他的頭極為艱難向下看去,胸口處不知何時已然被一支利箭所洞穿。
他的身子在那時跪下,周圍的蠻卒們見狀紛紛湧來,手中的刀戟幾乎就在那一瞬間將他淹沒。
浮承天沒有回頭去看,究竟是誰射出了這取他性命的一箭。
他只是瞪大了自己的雙眼,透過那些刀劍的縫隙望向那座關隘,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過那破舊的城牆,看見某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父親,孩兒去了...”他發出這樣一聲無人能聽清的呢喃,腦袋終於無力的垂下,再也不會醒來。
......
拓跋元武,再次走到了隊伍的前方,他的身旁站在四位星殞。
他們分別是南破聽、完顏左應、銅驅象、突骨呂。
曾經,拓跋元武說過,聖子是天神的代言人,對其信仰堅定之人,在其光輝之下,可得永生。
蠻族中大多數人對其多少有些懷疑,但那一日群龍無首的蠻軍回到永寧關後,不出數日,這幾位他們曾親眼看著死在他們面前的星殞,活生生的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於是他們收起了自己心底僅有的疑惑,對於那些聖子的崇拜更是狂熱起來,以至於西嶺關一戰,諸人悍不畏死,只求能得聖子垂憐。
“西嶺一破,人族再無與我們抗衡資本。屆時取下長安,壞了天人運數,我主便可再次降臨人間。”走在隊伍前方的拓跋元武嘴角勾起一抹陰森的笑意。
這樣的笑容,在那時同樣浮現在他身旁四人的臉上。
“人族、蠻族、妖族。這些卑微的爬蟲,忘本的豺狼,是時候讓他們付出代價了。”銅驅象瞟了一眼身後那些一臉狂熱的蠻軍如此說道。
而為首的五人臉上的笑意,在此刻變得愈發詭異。
他們領著大軍開始向著西嶺關挺進。
這座護佑了人族數千載的關隘,如今已是空無一人,他的城門敞開,周圍躺著密密的屍首,關上的某些地方還燃著烈火,一副破敗之境。
但笑容滿面的拓跋元武卻忽的停下了腳步。
他臉上的笑意在那一刻忽的收斂。
身後的大軍也隨即停下,一臉疑惑的望向那關隘的方向。
那時他們看清,在黑暗中的城門處,有一道身影,緩緩而來。
那是一位老者,毛髮皆白,形容邋遢無比。甚至周身的衣衫上還有些酒漬,可他目光卻是那般的平靜,平靜得就像是方才從千年萬年的沉睡中醒過來一般,他手的大戟亦是那把寒光閃爍,即使在這般漆黑的夜裡,相隔百丈,諸人亦能感覺到自那戟刃之上傳來的寒意。
終於,來到了拓跋元武的身前十丈處,他停了下來,手中的大戟一落,穩穩的插入地上。那一下用力極大,以至於那些蠻卒都能感覺到似乎大地也在那時抖了一抖。
“閣下便是武王浮三千吧?在下拓跋元武,久仰!”拓跋元武拱手說道,臉上的笑容和煦。
但那老者卻並沒有半點與他交談的意思。
他自顧自的環顧四周,目光冷冽。
他掃過那滿地伏屍,那是追隨他多年的將士。
他將他們此刻的模樣都記在了心裡,他想著若是能有來世,定當一一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