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小拉起雁無憂,見他驚魂未定,但並無大礙。好一陣雁無憂三魂七魄才算盡數迴歸,道:“冷兄,你知道嗎?我生平第一次討厭自己這把劍。”
其餘幾人忙著救治傷員,那大師兄歸二人抱拳道:“在下牛星羅,多謝兩位仗義援手,否則今日不但取不到龜溺,只怕我這幾個師弟難免傷亡。”
雁無憂問道:“什麼龜溺?”
牛星羅解釋道:“是這千年龍龜的分泌之物,只有在它見到自己樣子時才會有。據傳這龍龜居住在落星湖已不知幾百年,湖中這些大大小小烏龜恐怕都是它的子孫。因而知道的人又將它當成神話傳說中的神鰲。神鰲每年只上岸一次,要取龜溺,就只有這個機會。”
這時,牛星羅的師弟在遠處喊道:“大師兄,神鰲歸水。”三人看見,那龍龜四肢已經伸出,緩緩趴入水中消失了。眾人圍上去,見到龍龜方才臥處留有一堆堆如冷卻油脂般的白色膏狀物。牛星羅和幾個師弟興奮道:“有啦,有啦。”幾人用數個大木桶將龜溺盛滿。
牛星羅又問道:“還沒問兩位兄弟,為何會來到此地?”冷小小想牛星羅看來對這一帶很熟悉,便說兩人正在尋找素英草。
牛星羅聽罷笑道:“素英草不算稀罕,但落星湖很少見,我們天工坊周邊倒是盛產。二位如不嫌棄,就隨我一同返回,在下從坊中藥庫取些送給你們。”
兩人無法,只好稱謝,隨牛星羅一干師兄弟同行返回。走了大半夜,到達時天已大亮。二人見那天工坊大門是建在山谷溪澗之間,巧妙利用天然地形,整體嵌入山中,確是巧奪天工。隨眾人進到坊內,卻見內中環境與外部的天然隨意大不相同,地面用石板鋪成,平整如鏡,四周牆壁也是乾淨整潔,稜角分明。牆上還到處掛著不停轉動的不知名事物,讓冷雁二人大為新奇。
走了一陣,看到前面一人腦袋上綁著鐵圈,正鼓弄著一個形狀奇特的鐵球,牛星羅行禮道:“師父,我們回來了。”
那怪人抬起頭,冷小小這才看清,他頭上的鐵圈向下延伸,正好在雙眼位置放置了兩片材質近似琉璃的透明薄片。那怪人問道;“龜溺呢?”
牛星羅讓人把幾筐龜溺抬了過來,怪人欣喜異常,嘿嘿笑道:“好,有了這東西做滲透的藥劑,我看一行那個老傢伙還能猖狂多久。他的‘銳雪機括’在我看來不過爾爾,等我的機甲鐵顱完工,哈哈哈,老子就將千機閣和水月宮一鍋端掉。”說到高興處,突然發覺有兩個陌生人在場,就問道:“你們說對不對?”
雁無憂哈哈笑道:“對不住嘍,閣下的話每個字我都懂,可惜放在一起我是半點不明白。”
怪人一撇嘴,滿臉輕蔑,道:“原來是個傻子。”
牛星羅趕忙道:“師父,冉師弟受了傷。還有,多虧了這兩位朋友幫忙,否則也難得這些龜溺。”哪知怪人毫不理會,叫了幾個弟子將幾個大筐抬入另一間作坊,再沒出來。
牛星羅頗為尷尬,不好意思的乾笑一聲道:“請兩位莫怪,我師父這人一輩子只對機關建築感興趣,性子有些痴,倒不是故意對你們不敬。”
雁無憂毫不在意,道:“看出來了,正常人哪兒能這個德行。”冷小小連忙用手肘碰他,對牛星羅道:“還請牛兄見賜草藥吧。”牛星羅連聲答應,讓二人稍坐休息後,便出了廳。
兩人一夜未眠,此時也不多言,各自盤膝打坐,回氣緩神。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外面有人道:“師父,買家來了。”接著怪人道:“讓他進來吧。”
那弟子領命去了,片刻一陣笑聲傳來,一人說道:“今日得見司徒大師一面,榮幸之至。”
屋內冷雁二人互看一眼,這聲音並不陌生,正是那個在茶鋪見過的羅飛虎。
只聽姓司徒的怪人道:“東西在這兒了,現在是散著的,用的時候裝在一起。”
接著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羅飛虎正在細查什麼,他又問道:“這玩意兒真的頂用嗎?”
怪人哼了一聲,尖聲道:“你問這話,是瞧不起我。從我司徒一一手中出來的器械,別說區區一堵破牆,就是一座山都能打穿。”屋中二人都是心頭一凜,原來他就是司徒一一,傳聞此人乃當世頂尖的能工巧匠,雖不會武,但他所制的機關器械精美絕倫,堪比魯班再世。無論是否武林中人,不少的世家豪門為求一件出自他手之物而不可得。
羅飛虎忙賠笑道:“那是自然,司徒大師號稱妙手無雙,世人誰不知道,我當然信得過。只是這次的買家是得罪不起的人,決不能出半點紕漏,這才多問句。”
“嗯。”司徒一一似乎很是受用,道:“反正東西我已做好,要不要你看著辦吧。”
羅飛虎連聲道:“要,當然要。”
冷小小二人有些好奇,不知他們說的是什麼傢伙。這時牛星羅恰好返回,拿著一大包素英草交給他們,道:“這麼多定是管夠了。”
羅飛虎聽得屋中人聲,詢問起來,司徒一一道:“是我徒弟帶回的兩個人。”羅飛虎知道剛才說的話定叫屋裡人聽了去,自己此次擔的干係太大,須得小心在意,屋中人即不是司徒一一的徒弟,須得嚇唬嚇唬,免得出去瞎說。
他來到廳門前,一把掀開門簾,向廳中瞧去,驟然見到雁無憂正淡淡看著他。霎時只把羅飛虎嚇得魂飛天外,喊了聲媽呦,轉身就跑。
冷小小搖頭道:“這麼個窩囊廢偏偏要當個惡人。”左右草藥已經拿到,和雁無憂向牛星羅答謝辭行。
兩人展開輕功,兩個時辰便回到絕情谷。行至農家小院時,遠遠見到方大姐手持長劍正與一男子打鬥。那方大姐腳步輕盈,劍法犀利,武功竟然不弱。對面的男子身穿素藍長袍,背上掛著草帽,從容應對,看得出並未使全力,卻也並不下狠手,似乎只想闖進院去。
只聽方大姐邊打邊說道:“這人我既然救了,就不許你將他帶走。”
男子道:“你救得了一個,那聾啞村中還有幾百個,你都管得了嗎?”
方大姐道:“你好狠的手段,那都是人命呀。”男子哼了一聲,不再說話,手中卻加緊逼迫。
雁無憂一個梯雲縱,如大鵬般飛至,身在半空劍已出鞘,喊道:“方大姐,我來幫你。”
男子不意對方來了幫手,但見來者年紀不大,毫不放在心上,瞧準對方劍勢,用草帽豎切過去,直取肘部。誰知雁無憂突然變招,改刺為挑,人未落地又復躍起,正是一式劍飛驚天。擦啦啦一聲,草帽霎時化成無數草絮,蓬蓬亂飛。男子大吃一驚,猛向後倒,堪堪躲過胸前一挑,連著兩個空翻拉開距離。
雁無憂暗叫可惜,那男子撣了撣衣服,道:“好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