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他們進去,光憑我們這幾十號人攔得住麼?”守門將軍看著腳底下嚇得癱軟的主簿,“就你和我,受那楊純老賊一拳,怕是立時殞命。關城門,發訊號!”
一聲號角響徹內外。含章殿中,天子閉目,諸公皆驚。九重宮禁,大將聞訊,揮刀引兵。
從廣陽門入宮,到建陽門外的廣場是官員下車之地。過了建陽門,便是含章殿。無論是誰,都需要步行入宮中。
“少主,到了!”
馬車停穩,楊羨從車駕上下來,捋了捋交領。
此時建陽門外,正有幾個官員。他們之中,有一個還認識楊羨,是光祿勳的屬吏,與楊羨罩過面。他走了上來,說道:“王仁,你怎麼穿著三公的朝服冠冕,還配紫綬?”
楊羨一笑,看了看楊純。對方領命,揮手就是一拳,打在了這人的臉上,留下了一個烏紫的熊貓印。
那人倒在地上,捂著眼睛,怒聲道:“王仁,你瘋了麼,讓這老傢伙打我?”
楊羨一笑,說道:“陳兄,我這是為你好!”
便在楊羨這話說完,建陽門中忽然湧出了大量的鐵甲,從廣陽門後,也出現了一隊隊的兵士。
兵甲湊湊,兩相合圍,腳步聲整齊而又響徹。
領軍之人正是徐金,他看見了楊純,可很快又將目光放到了楊純身前的男子身上。
徐金的雙眸驚異而又震顫,他什麼話也沒有問,男子的身份卻呼之欲出。
天下間又有誰能夠讓楊純屈身半步,伏隨尾後?
楊羨看著徐金,看著這兵戈肅肅的鐵甲。
“大周丞相楊羨欲拜見天子,速速退去!”
楊羨一聲,滿場皆驚,那本是倒在地上捂著眼睛的陳兄,聽聞此言,用最快的速度,用臀從楊羨的身邊移開,不敢弄出一點聲音,深怕自己受到一點關注。
徐金沉默,所有的兵士竊竊私語。最終,徐金站了出來,拱手而道:“末將受天子之旨,領梁侯之命,守衛宮禁,請丞相與太尉止步。”
“純爺!”
楊羨微微一聲,楊純踏步向前走了一小步,恭聲一語,面目微肅。
“老臣為少主開路!”
“天子之所,不可妄動刀兵!”
“老臣明白!”
“太尉.......”
徐金還欲再言,卻見那本在十數步外的楊純一瞬間來到了他的面前。徐金沒有反應過來,楊純的拳已經打在了他的鎧甲上。
一拳而至,鎧甲凹裂,徐金猶如一枚炮彈,衝開了他身後的鐵甲,直直地挨在了城牆之上。
徐金口吐鮮血,一動也不能動,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言了一聲:“末將多謝太尉!”
鐵甲雖勇,不及拳威。楊純在前,楊羨在後。百丈長道,皆以血就。
便在這秋日的早晨,所有的梁軍將士都體會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恐懼。
徐金挨在城牆之上,一雙越發模糊的視野之中,楊純身形猶如鬼神,萬千將士,竟不能擋。
亂軍之中,那個身材頎長的男子,自始至終都沒有眨一下眼睛,便這樣一步一步,邁過了這屍山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