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深見諸子不言,繼續說道:“桓楊九世之仇,桓武視楊羨為心腹大患,甚至不惜賭上了梁國的國運,也要擒殺楊羨。可寶成關外一戰,楊羨憑藉五萬兵力,旬月之間擊潰了鄭大七萬大軍,斬首兩萬。如此人物,生於當世,真是可敬可怖!”
“父侯,你這是怕了楊羨,所以為了巴結他,才讓權兄入贅給夏宮涅麼?”
侯深的小女兒侯月姬很是不滿地說道。她今年不過十四,卻得父兄喜愛,從小無法無天慣了,便是連侯深也敢頂撞。
“我的確有點害怕!”
侯月姬便是想要激自己的父親,可侯深此言一出,諸子面色皆變。
“當年楊忠建立蜀國的時候,我才是一個小小的校尉。你們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不知道他的可怕。便是桓武,也只能仰其鼻息。如今的楊羨,卻是青出於藍。此等人物,若是此戰不死,十年之內,天下必然大變。”
“大變?桓武便是此戰敗了,仍然是天下最強大的諸侯,對於我等有壓倒性的優勢。難道楊羨還真的能北出中原不成?”
侯深二子侯志有些不屑地說道。他根本不相信,僅憑蜀國一州之力,能夠戰勝梁軍。
蜀道艱難,梁軍便是守勢,可只要在雍州邊境堆上十餘萬兵馬,便是耗也能耗死蜀軍。
“可是你們別忘了,楊羨才只有二十歲,桓武今年已經五十好幾了。雖說他楊氏都短命,可桓武也未必熬得過他。若是桓武死了,他的幾個兒子,還有誰是楊羨的對手?”
吳主侯深小事上時常犯著糊塗,需要自己的子女提醒。可是在天下大勢上,他卻看得很準。他很是敏銳地嗅到了這天下間局勢那細微的變化。
“桓武為何如此急切地要進攻蜀國?不過是想要在他有生之年,為他的子嗣清除最大的障礙。因為他清楚,若是他故去,他的幾個兒子,包括桓玢在內,沒有人會是楊羨的對手。我們要坐看梁蜀兩敗俱傷,就必須在關鍵的時候幫楊羨一把。而藉著聯姻這個由頭,便是最好的機會。”
侯深一番話下來,他的六個子女已經摺服。可是他們仍然有些不甘,說道:“可為什麼是權弟,他明明是我們幾個中最為聰慧的,將來也肯定有大出息。”
侯深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沒有辦法。若是可以,我也想要直接與楊羨聯姻。可楊羨身邊已經有了兩個女子。她們一個是葉東陽的女兒,背後的勢力是東陽教。一個是景瓶兒,背後更是燕國景雲。我若是將昭姬或者月姬嫁過去,難道讓你們做楊羨的妾麼?更可況,那兩個女人,沒有一個善茬,你們兩個丫頭也未必對付得了,怕是隻會受氣。”
侯深的目光從兩個女兒身上轉到了六子侯權身上。侯權今年十六歲,長得卻是英姿勃發,乃是少見的美男子。
侯深將自己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道:“而夏宮涅卻不同。權兒,你若是能夠將之掌控在手掌之中,靜下心來,好好謀劃。只待楊羨一死,那蜀國便是你的了。”
“兒子明白!若是得到蜀國,那麼楚國便也是我等囊中之物。到時候,我侯家便能與桓氏隔江而立,二分天下。”
侯權拱手而道,面目堅毅,話語之中展露出了巨大的野心。
侯深有些欣慰地看著侯權,只有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侯深轉過身去,背對著一干子女。
“還不急,蜀王不到十歲,這場大戰更是勝負難知。吳蜀雖有聯姻之名,卻未必要有聯姻之實。此刻還是先賣個人情給楊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