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純言出必行,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不惜違背自己的原則,甚至不惜忍受這奇恥大辱。
牛小花多麼希望,剛才他能夠怒目圓睜,甚至憤然離去。可是楊純還是跪了下來,為的卻不是牛小花,而是那個身埋黃土,早已經死去多年的人。
“你說啊!你欠楊慈的情,到底要怎麼還才算完?你要幫助楊羨,完成絕地天通大陣,我可以幫你。你要幫助楊羨,對抗桓武,我也可以幫你。你為了楊慈,耗費了近一生的時光。我只想要你剩下的日子,可以麼?”
楊純沒有說話,只是將癱軟在地的牛小花扶入了自己的懷中。聽著她哭泣的聲音,心中哀哀一嘆,心緒牽扯,往昔之事映入腦海之中。
深谷之中,灰煙飄揚,火焰炙熱。一個男子負手在後,面朝谷中,沉默不語。
楊純一身罩甲,匆匆趕了過來,跪拜在了男子的身後。他鬢角烏黑,意氣飛揚,一臉喜意。多少年了,楊慈就站在他的身前,揮斥方遒,指點江山。天下英雄在他的面前,不過是土雞瓦狗,彈指可滅。
至於今日,天下無論是誰都已經攔不住楊慈了,便是那不可一世的袁守成也是一樣。
“主公,我軍一戰,翦滅了承天道二十萬精銳。至此之後,承天道已經不足為懼。”
楊純本以為,這件天大的喜事會讓楊慈十分高興,誰知道對方的聲音之中,卻滿是寥落。
“是啊!承天道二十萬精銳隕滅,戰事將歇。無論是天子還是天下的百姓,知道後都能安心了吧!”
“主公!”
楊純並不明白,獲得了這場大捷,楊慈為何沒有一點喜意,反而語氣之中還有著哀傷之意。
楊慈緩緩抬起頭,看著被染紅了的天域,如此妖異、不詳。這深谷之中,躺滿了承天道教徒焦枯的屍體,他們臨死之前的怨氣,充斥四野。
“慈一戰盡覆承天道二十萬精銳,取得了大勝,可手段終究太過陰毒,有傷天和。只怕.......”
面前的身影在風中佇立,如此堅定,可是話語之中的哀音,卻讓楊純心中一悸。
“子孫不壽!”
“主公多慮了。”
楊純想要說什麼,卻發現他根本想不到什麼勸解之詞。今日,楊純彷彿看到了另一面的楊慈。
“說得也是,袁誠那廝還在深梧城中吧!讓人送給他一封勸降書。”
“可是袁誠不可能投降。”
“是啊!所以才要給他送啊!這傢伙不是老說要讓我做他的副教首麼?”
楊慈的語氣恢復如初,又是那個楊純熟悉的聲音。正當他欣然領命的時候,楊慈的聲音再度度傳來,混在風中,顯得那麼深闊幽遠。
“若是我先走一步,楊純啊!望你能存留我楊氏一絲血脈。”
楊純剛剛邁開了腳步,面色大變。他沒有回頭,只是說了一句。
“臣領命!”
楊慈著立在風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