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亭便站在桓武一旁,這位星之一脈的大宗師就如家僕一般,給桓武遞了一杯茶。
“前些日子,楊羨小兒犯上作亂。後雖退卻,關中狼藉一片。我將宗石留在了散水關前線,抵禦蜀軍,想來也是委屈了他。”
常虞心中有些驚詫,沒有想到桓武會突然提到他。要說孟清在整個常氏一族的後輩中,一向低調,絕對不算顯眼。
“能為朝廷效力,是宗石的榮幸。”
常虞說了這麼一句,本不想要在孟清的事上與桓武多費口舌,可桓武卻抓著不放。
“以宗石之才,猶勝當年的晉助。然而晉助狂悖,宗石卻是難得的謙下。將宗石放在散水關前線,也的確有負他的才華。”桓武說到這裡,自顧自地撓了撓頭,“對了,宗石今年幾歲了?二十有六了吧!”
桓武隨口這一句,卻讓常虞面色大變,手中握著的茶杯一顫,差點脫落。
“而令弟,也就是孟清的父親,我記得是在二十八年前過世的吧!”
圖窮匕見,桓武掌握著一個天大的醜聞,一個足以讓常虞身敗名裂的醜聞。
“侯爺究竟想要說什麼?”
常虞面色肅然,看向了桓武,沒有了以往的老神在在,卻是精芒畢現。
“耕愚放心,桓武對他人的隱私不感興趣,亦不會將之昭告天下。可憐天下父母心,有時候,越是珍愛的,也就越會讓她遠離。耕愚所為,武感同身受。”
“那麼就多謝侯爺了!”
常虞說著,可是話語中卻沒有一點感謝的意思,反而有幾分咬牙切齒。
“天下動盪,異族為亂。吳、楚二賊尾附楊羨小兒,有亂社稷。耕愚為大周之臣,亦是國家柱石。武有意上奏天子,讓耕愚出任雍州大都督一職,不知道耕愚可願意屈就?”
常虞心中無奈,奈何桓武抓住了他最大的把柄,逼迫他就範。更重要的是,在桓氏與夏氏之間,常虞再也無法保持中立。桓武時日不多,可他在為桓氏鋪路,讓神都的世家大族站在桓氏一邊,避免在他身死之後,因為世子之位,發生動亂,讓楊羨有機可趁。
“如此,便多謝梁侯了。”
雖然得了雍州大都督一職,可常虞心中卻沒有什麼高興的。桓武給了他巨大的權力,可同時也讓他遠離了權力中心。
何況,那是在雍州,梁蜀相爭的最前線。而現在雍州,完全便是一副爛攤子。桓武是有意要將他當牛做馬,替他擦屁股。
看著常虞遠去的身影,方雨亭說道:“常虞此人,高深莫測。留著他,終將是個禍患。”
“我知道!可此時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桓武點了點頭,說道:“若是蘇靜安尚在,我本可以用他來制衡常虞。可惜啊!蘇靜安有負於我,可常虞也不能殺。雨亭,便在我死後,你要替我盯緊了他和孟清。”
“臣明白!”
“常虞此人,事事料得先機。我不想要這麼早公佈世子之位,便是不想要神都太早陷入漩渦,能夠讓我有足夠的時間安排梁國上下之事。可他似乎早就看破了我的用心,卻是早早地站在了桓磬一邊,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桓武一笑,說道:“不過這樣也好。亂世還沒有結束,還遠沒有到鳥盡弓藏的時候。楊子瞻當世人傑,天下難有匹敵。留著這個老傢伙,用來對付楊羨,那是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