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試試,到底是誰活膩了!”我開啟紅色的小盒,取出一小管用松脂封在骨節裡的藥粉,在男子面前晃了晃,“這裡面裝了七種毒藥粉,你如果不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把毒藥全都倒進你的嘴裡!”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一咬牙,用手捏著他的嘴大喝一聲,“說,你是誰,為什麼要劫智家的子媳?是誰指使了你?”
“柳下蹠,老子不是說過了嗎?”
“柳下蹠……你是盜蹠?!”我手一抖,裝了藥粉的骨節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他就是那個令天下人聞風喪膽的惡鬼盜蹠?那個挖小孩心肝下酒的——盜蹠!
我童年的噩夢就這樣活生生地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現在知道怕了?還不快把我放開,我饒你不死!”盜蹠冷哼一聲,厲聲喝道。
我打量了他一眼,勉強定下心神,算了,管他是誰,既然做了就做個徹底!我揭開骨節上的封脂,把一整管黑色的藥粉全都倒進了盜蹠的嘴裡。
“待會兒你的舌根就會開始發麻,你的嗓子會變得很燙很啞,慢慢地你身上的五種知覺都會消失,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興許,我會把解藥送給你。”我伸手拍了拍身邊的另一個黑色小盒。
“我是睡了你娘還是你姐?下這樣的陰招!”盜蹠扭著身子強坐起來,說話的聲音已經開始發啞,“我五天前在城裡喝酒,旁桌有人說智府裡藏了兩件寶貝,一是地窖裡的十年椒漿,還有就是西院子裡藏的絕世美人。我那天正好覺得無趣,就偷了酒,扛了女人。這天下能指使我柳下蹠做事的人還沒有出生!你,快把解藥給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直覺他說的話是對的,天下有誰能指使惡鬼盜蹠做事?我放下匕首默默地解開了他手腳上的束縛:“我相信你說的。”
盜蹠的手腳一鬆,立馬抓過那隻黑色盒子,將我按倒在地:“小子,你找死!”
“你開啟盒子看看,裡面是空的。你殺了我,不出一個時辰你也死了。我一個小人物有天下聞名的盜蹠陪我一起死,倒也不算虧。”
盜蹠開啟黑盒子一看,一臉不甘地鬆開了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想不到我柳下蹠居然有一天會栽在一個小兒手裡。”
我揉了揉脖子站起身來,從角落裡捧出一個灰褐色的罈子:“這酒才是解藥,但每日只能飲一耳杯,飲滿一年才可真正解毒。而且這一年內,你不可以再喝別的酒。”
“你在唬弄我?這頂多只夠半年。”盜蹠的嗓子已經啞得像個耄耋老人。
“我只釀了這一罈,半年後你再來取。”
“你就不怕我半年後取了酒再殺了你?”
“你不會,到時候你也許還會謝謝我。”
“笑話!”盜蹠開啟酒罈小飲了一口。
“信不信由你!”我輕哼一聲邁步走到了屋外。盜蹠抱著酒罈子也跟了出來,同我並肩站在屋簷下看著外面的落雨。
“柳下蹠,那晚被你劫出來的女子死了。”
“是嘛……”他語氣冷淡,“是人總要死的。”
“她是因為你死的,你被人利用辱沒了她的名節,她的郎君被人利用逼死了自己的正妻。”
“你要為她報仇?”盜蹠轉頭看向我,紅色的亂髮和他的語氣一樣放肆囂張。
“不,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你是這屋子的主人?”盜蹠問。
“那是你弄的?”我指了指搭在木槿花上的架子,“你不把人命放在眼裡,居然還會憐惜花草?”
“我高興。”盜蹠冷哼了一聲,抱著酒罈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雨裡,“半年後我再來!”
“我的婢子……”
“拿錢打發了。”他行至院門口,大步邁了出去。
“你真的會吃小兒心肝?”我忽然想起來,又問了一句。
他沒有回答,高大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漫天的雨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