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會覺得累嗎?當初你和我做朋友的時候,心思也沒停過吧?”我嗤笑一聲,瞥頭望向車外飛逝而過的樹林。
動手腳……希望紅雲兒能看懂我今晚留在四兒身上的“手腳”。
“快入城了吧?你不蒙上我的眼睛?”我轉頭問阿素。
“不用,現在我要帶你去陳府。”
“哦,好。”我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我們像兩個鬧了彆扭的孩子,直到馬車駛到相府門口,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是素姑娘回來啦!相爺一直在書房裡等著你呢!”阿素剛一跳下馬車,就有一個五十歲上下管事模樣的人從大門裡迎了出來。
“大傻,你帶她從後面進去。”阿素側頭和大塊頭低語了一句,然後帶著笑臉快步走上了臺階,“都說了,時辰晚了就讓那些小的們守著,阿爺怎麼又自己等門了?”
“知道今天姑娘要來,小老兒怎麼睡得著?世子這些日子煩悶,也眼巴巴地盼著姑娘能來呢!”
阿素被相府的管事恭恭敬敬地迎進了門,我在心中暗道,看來這範氏的女兒很得陳恆的歡心,早前就聽說晉國六卿之一的中行寅只在齊國混到了一個監督百工的小職,範氏的嫡子年僅十五歲的範虎卻得了一個都城裡尉的官職。這其中的緣由,恐怕和他這個聰明能幹的姐姐脫不了干係。
大塊頭拉著我繞相府轉了大半圈,最後在一扇窄小的側門前停了下來。
“下車!”他兩手一伸,把我拎出了馬車。
“別太用力,你的傷口會開裂。”我看他深受重傷還一副不上心的樣子,出聲提醒道。
“敲門!”大塊頭似是沒聽見我的話,一把把我按在了木門上。
我的臉緊貼著木門,心道,果真還是個傻子,我的手都被捆住了,我拿什麼敲門?
“敲門啊!”大塊頭又吼了一聲。
“你幹嘛不自己敲?”我無奈地拿腳在門上輕輕踢了三下。
“大傻,我聽見你的聲音了。這門修好了,不會被你砸破了。”門裡傳出一個豪邁的男聲。我心裡一突,心道,完了,冤家路窄,這人怎麼還在臨淄城啊!
木門應聲而開,我急忙低下了頭。
“這就是晉國的神子啊?”陳逆從大塊頭手裡把我接了過去,他側頭打量我,我連忙把臉撇了過去。
“這人狡猾得很,素讓你小心點。”
“這天下哪裡有比她素祁更狡猾的女人,要是有,我倒要好好見識見識。”陳逆拉著我的手臂,朗聲笑道。
陳逆的話,讓我恨不得打個洞鑽到地底下去。剛剛在馬車上,我想過自己今晚可能會見到齊相陳恆,可能會見到陳世子陳盤,但我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越獄”的殺人犯陳逆。現在,齊國左右兩相因為他的“越獄”鬥得昏天暗地,他怎麼還敢藏身相府?是陳恆太過自大狂妄,還是因為大火已起,當初蹦進柴堆的小火星是誰,在哪裡,都已經不重要了?
可不管齊國的兩個大人物怎麼樣想,陳逆這顆小火星對我這個假杜若來說,卻是一團要人命的烈火。如果被他認出我就是當日下藥迷暈他的舞伎杜若,那也許不用等到明日入宮,今晚我就要被他處理在這間小院裡了。
我心裡叫苦連天,頭越垂越低。幸而此時大塊頭同陳逆說起了自己與長眉對戰時的情形,相比我這個神子的相貌,陳逆對大塊頭砍掉長眉左手的那一招顯然更感興趣。
我們三人最終走到了一間矮屋前,陳逆解開了我手上的麻繩,把一直歪著腦袋低著頭的我推進了一間小房間:“委屈你了,神子。今晚你就睡這兒吧。我給你守著門,別人進不來,你也別想出去。”說完,門啪的一聲合上了。我抬起僵硬的脖子,看著紗門上的人影,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天啊——他居然不走,那明天早上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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